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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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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话常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男人对自己后娶进来的女人言听计从,眼里只有后娶的老婆和她生的孩子,对原来的老婆留下的血脉,感情就淡了很多,哪怕那女人如何折磨孩子,也会视而不见。

    宋明珂的爸爸宋长生便是这样一个男人。

    宋明珂的妈妈撒手人寰后,丢下一双儿女与丈夫宋长生相依为命,不过几年时间,宋长生便忘记了在妻子病榻前的誓言,重新娶了新的老婆。

    后娘是程翠花是个厉害的,进门不过两年时间,便将家里的财政大权牢牢掌握住了,加上她肚子争气,三年时间给宋长生添了两个大胖小子,宋长生的心便彻底的偏了。

    程翠花先是将宋长生的父母赶去了老屋住,美名其曰,老两口单住舒坦些。

    可怜宋家老两口,一大把年纪了还住在漏雨的屋子里面,只靠着三分薄田产的粮食糊口。

    至于宋长生的那两个孩子,程翠花不好将他们赶出去,可是对他们也谈不上什么好。

    原先宋明玉在家时,程翠花还不敢太过分,只是嘴上刻薄了些,却不敢少他们吃喝。

    自从宋明珂的哥哥去当兵以后,没了顾忌的程翠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少吃少喝还算是轻的,稍不如意便对宋明珂非打即骂,前些年宋明珂落水那一次就是因为她的腿被程翠花踢了几脚,脚肿得像馒头一样了,动动就钻心的疼,她腿成这样,却被程翠花逼着还要去河边洗涮一大家子的衣服,不小心才掉进了河里。

    今儿宋明珂被打,起因是因为宋明珂想要去爷爷奶奶家帮他们做活,程翠花知道了,好一顿撒泼,噼里啪啦扇了宋明珂十几个耳光,将她的脸都打肿了,宋长生看不过眼,这才拦住了还想打人的程翠花。

    郑梅抱着哭泣的宋明珂,小声安抚着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宋明珂的事儿她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她老子都不抵事,旁人还能说什么?也只能在背后说说程翠花的狠毒,别的也没什么办法。

    “梅子,我爸从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我胳膊蹭破了点皮儿,他都心疼的要死,现在就是我后娘给我往死里打他都不管,我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好想我哥,有他在他们就不敢这么打我了……”

    宋明珂哭的伤心,不过是十五岁的半大姑娘,有爹就和没爹一样,唯一能靠上的哥哥还不在身边,她所受的苦可想而知。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宋明珂还能保持那纯真的性子,也算是难得了。

    “明珂,你别难过了,等过两年你出出嫁了就好了。”

    现在的农村闺女结婚都早,十□□岁出嫁的比比皆是,宋明珂想要摆脱后娘的虐待,也只有出嫁这一条路了,只是看那程翠花那样子,她能给明珂选个什么好人家,可不要脱了这火坑又跌进了另一个,那明珂的一辈子可就彻底毁掉了。

    宋明珂哭了半天,许久才收了声,从郑梅怀里抬起头。

    郑梅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她的眼泪浸湿了,郑梅十分庆幸自己今天穿了件深色的褂子,否则她还不知道怎么去见人。

    宋明珂也发现了郑梅的衣服已经被她的眼泪糟蹋了,顿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梅子,弄脏了你的衣服,对不起了。”

    宋明珂的两颊肿得老高,眼睛也哭得红通通的,样子十分狼狈,郑梅心底的那丝不快也散去了,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儿,天儿热,很快就干了,倒是你,赶紧给头发聋拢,脸洗洗,这样狼狈的样子给村里的那些人看去,背后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你呢。”

    宋明珂乖乖地听话,沾着河水,用手指将头发拢成马尾,又将脸洗了洗,好赖拾掇的能见人了。

    郑梅就这她收拾的这时间,将自己泡好的衣服端了过来,放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揉搓起来。

    “明珂,你歇会儿吧,我家衣服少,等会儿我洗完了帮你一起洗。”

    宋明珂哪好意思让郑梅帮忙,嘴上虽不说什么,手下揉搓衣服的动作却更快了。

    郑梅到底比不过做惯了这些活计的宋明珂,等她将自己那盆衣服都洗完的时候,宋明珂的那一大盆也已经洗好了。

    郑梅有些讪讪的说道:“本想帮你洗的,这下也用不着了。”

    宋明珂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正想说些什么,便听见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珂儿。”

    宋明珂手里端着的盆砰得一声掉在地上,里面洗干净的衣服撒了一地,已经干了的眼泪刷的一下从眼里流了出来。

    会这样喊她的人,这世上只有一个,宋明珂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朝着那个大步走来的人影扑了过去。

    熟悉的气息环绕在她鼻尖,千言万语最后只凝结成一声发自内心的呼喊。

    “哥......”

    心底的委屈好像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缩在这个世间最安全的所在,宋明珂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

    宋明玉抱着自家妹子,凌厉的目光看向一旁站着的郑梅。

    郑家村很少有人不知道郑梅的大名的,好吃懒做,性子娇气,如果不是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以及还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她这样的姑娘名声早就坏了。

    宋明玉向来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她曾经救过自己的妹子,便是连多看一眼他也不愿意,今儿妹妹和她在一起,哭得这么厉害,难保不是这个女孩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想到此,宋明玉的眼睛一眯,说出口的话便十分不客气:“你又对珂儿做了什么?”

    上辈子的时候,郑梅和宋明珂的关系并不好,所以对她的哥哥宋明玉不怎么了解,只知道他比宋明珂大了五岁,十六岁便去当兵,貌似是个团长还是什么,别的便不清楚了。

    郑梅前世从来没有见过宋明玉,他们两个的交集基本为零,直到宋明珂扑进他的怀中,她才知道眼前这个身材高大,一脸冷漠的男人是宋明珂的哥哥宋明玉。

    眼前的男人与宋明珂长得并不像,浓眉大眼,鼻子很高,嘴巴很薄,嘴角有些下弯,看起来十分严肃。

    后世有个词叫做制服诱惑,郑梅原先并不明白,一套制服能有什么诱惑,看见宋明玉,她总算知道了制服诱惑的含义。

    宋明玉身材高大,草绿色的军服穿在他的身上,那帅气简直让人无法言喻。

    郑梅外表虽然是十五岁的少女壳子,内心却装着成熟女人的灵魂,第一眼她便被宋明玉煞到了,只是他那带着些厌恶的眼神毫不客气的话,却让郑梅心底十分不舒服。

    她在这儿安慰了他妹子半天,凭啥她一来就对她没个好声儿,合着她当了好人还要挨骂怎地?

    郑梅压下心里的怒意,抬起头,看着宋明玉说道:“什么叫我又对珂儿做了什么?你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拿我问罪,我还想问问你想做什么?”

    说完,也不理脸色难看的宋明玉,端着盆径直往村里走去。

    宋明珂自然会跟他解释的,她倒想看看,知道了事情真相的宋明玉会会怎么样做。

    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明珂的靠山哥哥回来了,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儿,她还是少搅合为妙。

    **

    郑梅的表现与宋明玉所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微微一愣,直到她从她身边走过去,他才知道那小丫头刚刚竟然在质问他。

    此时宋明玉无暇去管郑梅,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宋明珂的后背,柔声问道:“珂儿,告诉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明珂从宋明玉怀里抬起头,露出肿得老高的脸颊。

    在看清宋明珂模样的时候,宋明玉的脸彻底的沉了下去,眼神阴沉的吓人,他一直护在手心里的妹妹,怎么能被那个贱女人如此糟蹋。

    视线落在一旁散落一地的衣服,几乎全都是那个贱女人和她的贱种的衣服,珂儿被她打成这样,还要被她使唤做这些事情,他不在的这些年,他的珂儿是怎么过的?

    宋明玉心底怒气不断翻腾,放开宋明珂大步走到河边,将地上的衣服一股脑全都扔进了河里。

    “哥,不要.....”宋明珂出声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衣服已经被河水冲走了,宋明珂咬了咬下唇,她知道哥哥是为她好,可是哥哥不会永远都在的,等到他走了,后娘就该和她算账了。

    宋明玉拉住妹妹冰冷的小手,说道:“珂儿,别怕,有哥在。”

    宋明珂握紧宋明玉的手,心底的不安慢慢褪去,她相信哥哥。

    兄妹二人沉默着向家走去,宋明玉握紧妹妹的手,有些事儿,早该彻底解决了,对于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在他看着程翠花欺负明珂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当父亲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