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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解除误会,出售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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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大汉才刚闪开她一堆的紫丝,就被别样冰寒的旋风卷到了,他们竟然无法躲避,因为那是比他们灵级还高的五级水系攻击,两人顿时为银白的冰风卷入其中,形成两个恐怖的漩涡。

    那劲风中的冰晶如最锋利而细小的刀刃,随着旋转的风将他们的身体不断的割破,无数的血滴从漩涡中甩出,染出了一股巨大的血雾,竟让那银色的冰风都变成了红色,那景象十分的骇人,让其他几个攻击的大汉都呆住了,一下子攻击放慢了。

    蓝初雪面无表情的一收手掌,凌空翻身,一下子跳出攻击的重围,如星芒般落在台边:“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否则别怪我把你们也削成人棍。”

    没有了蓝初雪的水系持续攻击,那股包围着两个大汉的冰风终于停止了,众人却惊骇的见到,两具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到模样的尸体笔直的立着,风势一去,他们就像失去依傍的东西,啪一声倒在地上,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其余几个大汉都震惊的瞪大了眼,露出一种畏惧惊恐的表情,如此狠辣的杀人手段,干净利落,对方连眼也不眨一下,只怕这个少女本身来历也非同一般。

    他们都脸色大变,带着惊慌的表情看向那个负责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也是一脸的雪白和狠意,他想蓝初雪可能是个其他宗门的高手,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还会使用灵术,而且水系的灵术已经达到五级。

    这个女子坏了贵人的大事,绝对留不得,他要亲自出手,他本身也是五级,加上剩下的五个男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五级的女子吗?

    中年男人阴沉的眼底射出一抹杀意,厉声:“都给我上,拼尽全力杀了她。”话音未落,他就率先发出一道五级的金系攻击,偷袭蓝初雪。

    台下的百姓顿时大呼不要脸,对蓝初雪担忧起来,那么多男人一起对付一个女子,居然还偷袭,真是太无耻了。

    “哼,就凭你们几条狗?”蓝初雪冷笑一声,刚好可以试试她掌握了一部分的神火,蓝初雪毫不闪躲,同样也发出一道攻击,只见一道细如丝线的赤红火焰,直接向那中年男人的攻击反击回去。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这个女子疯了,就这一点火焰攻击居然想挡住自己的五级金系攻击,简直不知死活,他就让她被自己一招拍死。

    手下的攻势立即加强,中年男人笑容狰狞,可是他的狠辣还没到眼底,却看到自己汹涌的攻势竟然静止在半空中,而那道微弱的火焰居然穿透了他的攻击,向他闪电般直刺而来。

    他根本没想到她能挡得住这一招,自然就没有想过躲开,还没震惊完,只觉得心口一痛,一股焚身灼痛的感觉让人像掉进炼狱一般痛苦,中年男人惨叫一声,一瞬间皮肤就迅速的变黑化焦了。

    台下的百姓瞠目结舌,怎么也不能相信一个五级的高手,竟然一招就被人烧成焦炭,他们都用一种复杂而敬畏的眼神看着蓝初雪。

    这个女子不但懂得其他的修炼门道,而且居然是两灵根的天才,水系已经达到了五级,而这个奇怪得看不出级别的火系攻击,更是令人心惊不已,完全是秒杀的招式。

    这样十几岁的年龄,这样高超的水平,在兰陵国也该是个有名气的人,他们竟然从没听过。

    有人看着蓝初雪的红衣,突然福至心灵,叫起来:“她会不会是前阵子名震南国的那位紫衣小姐,都是那么年轻,都穿红衣,那位小姐也是三灵根,厉害得紧呢!”

    他这么一说,很多人都眼睛亮起来,南国一个废材突然变成了天才,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大新闻随着几个使团的归来,已经渐渐流传开去。

    五国的百姓对这个惊艳翻身的女子故事都很好奇,以至于一传开,就很多人议论纷纷,探讨这个新闻是真是假,那个紫衣小姐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样厉害,不但长得美貌,而且还身负三灵根。

    “可是据说那位小姐很美,天下无双的绝色啊,把几国皇子都迷得不行,连我们绝彦丞相都对她另眼相看。”说起的人眼中露出艳慕的神色,满是梦幻的表情。

    “对啊,她是三灵根,好像最高的灵级只是四级吧,这个女子已经达到五级了,比她厉害得多了。”有人不认同。

    “可能人家已经升到了五级呢?”有人弱弱的插嘴,这人立即引来大众一致的打击:“怎么可能,短短一两个月时间,从四级跳到五级,就是我们绝彦丞相也没有这种可怕的速度吧!一定不是她。”

    “可是你们不觉得她杀人的风采很惊艳吗?虽然脸容长得不怎样,可是那种绝美的气质却同样很迷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敢肯定她的身份。

    蓝初雪冰寒染血的视线盯着剩下几个大汉,那几个大汉心都颤了,浑身发抖,这一回他们遇上了个可怕的死神。

    想也不想,他们立即抓起那些冰族的人挡在面前,武器压在他们颈脖,狠声威胁:“别过来,否则他们立即会死。”那几个被抓住的孩子顿时惊恐的叫起来,害怕哀求的目光盯着蓝初雪。

    蓝初雪脸容变得阴沉滴水,唇边却露出了古怪而诡异的笑意:“原本还想放过你们,不过看来你们比较想死,那么我怎能不成全你们呢!”

    在城门迎接完五皇子令狐傲的皇甫彦,和令狐傲、国师一起乘着车队路过这条街道,看到的就是这惊人的一幕。

    没有意料中的一切,却是截然相反的情景,他唇边优雅的笑意褪去,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其僵硬,震惊万分的看着高台上那一抹血染风采的红色身影。

    她手握一柄长长的冰刀,弯月薄冰似的漂亮刀身,鲜血一滴滴沿着淡蓝的刀尖落下,华丽而诡异,而她的身边躺着七八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死状惨烈。

    空气里满是血腥味,周围都一片死寂,光天化日下上演如此血腥的场面,让所有人都震住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蓝初雪抬起眸,与他的视线撞到一起。

    皇甫彦突然觉得心中一惊,心脏紧缩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惊慌从心头升起,因为他看见了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冰冷而失望,隔着一层凌厉的薄冰,竟然像陌生人一样令人心惊。

    “胆敢扰乱京城秩序,白日杀人,有没有把我们京城衙府放在眼里。”一队穿着官服的侍卫接到消息,气急败坏的骑着灵兽飞奔而来,惊怒万分的盯着台上那杀人的红衣少女。

    蓝初雪冷电般凌厉的目光射向他们,让那些侍卫都心中打了个咯噔,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嗖一声,冰剑在蓝初雪手中消失,她深深看了皇甫彦一眼。飞身跳入人群中,如同游鱼如水,消失在大街上混乱的人潮里。

    皇甫彦脸色顿时变得白了几分,手指掐进手心中,想起她刚才那个比任何时候都要陌生冰冷的眼神,竟然觉得心中一痛,窒息般的感觉如潮水涌来。

    “是她!”一旁的青衣雅致的男子,淡漠平静的脸上也浮出了一丝讶然,那一抹血红的身影,实在太熟悉了,而她刚才那狠辣的杀戮气势和上古战场时,将三大家族分家人毫不留情推入地狱的冷酷完全一致。

    不过令他迷惑不解的是,明明她应该是皇甫彦的人,为皇甫彦办事,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她和皇甫彦对着干,破坏了皇甫彦的计划,她的行为实在令人费解。

    但是毫无疑问,刚才她看着皇甫彦的眼神是那么冰冷,而皇甫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这两个人的关系竟然有裂痕了。

    “她是谁?竟然如此的大胆,真没想到我一回来就能见到如此惊人的一幕。”最中央坐在金色鬃毛飞云狮上的蓝衣公子望着那抹消失的红影,心中莫名一震。

    他正是刚刚归来的令狐傲,二十三岁的年龄,脸如美玉,目似明星,两道斜飞入鬓的朗眉,让他更显俊逸不凡,他的气质偏于温润内敛,含而不露,淡然的眼底却隐藏着锋芒。

    他的目光落在高台上那些被绑住,浑身血淋淋的冰族奴隶身上,眸光顿时一缩,心中暗暗生出一股怒气,脸上却不动声色。聪明如他,一想就想通了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见不得他风光回朝,一回来,就给他准备了这一幕,让他难堪。

    但是估计那些人没想到,会有一个横空出世的红衣女子来搞局了。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她是有意出现还是无意呢?他对此都很感兴趣。

    “我以前曾经遇到的一位奇女子,聪明狡猾机智,有时仗义豪气,有时杀戮冷血,连我都搞不懂,她到底算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过毫无疑问,她令人过目难忘。”国师淡淡解释,对于蓝初雪,现在他还是搞不懂,她到底算善还是恶。

    只是似乎她还是一贯的受不了弱者被欺负,总会为此挺身而出,不惜得罪权贵,这真是个矛盾的女子。

    “能得你如此评价的女子,看来真不简单,希望有机会我能认识她。”令狐傲目光灼灼,很感兴趣。

    皇甫彦却冷冷插嘴:“一个江湖女子,以后恐怕也难与殿下相识。走吧,陛下还在宫中等你。”车队重新移动,这件意外的事情因为凶手的逃脱,变得扑朔迷离。

    蓝初雪一逃脱后,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明目张胆杀了人,必然会被通缉,幸好,她带着面具,倒也不怕追,脱去面具,露出真容,将红衣也脱掉,随意潜入一个小院子里偷了一件白色的衣裳换上。

    蓝初雪并没有回去丞相府,而是回到刚才的地方,装成大家族的小姐,将那些冰族人买下了释放,那些人千恩万谢,蓝初雪只觉得他们更可怜,劝他们回冰族的封地。

    做完一切后,她漫无目的的在城里游走着,心情郁郁寡欢,想起刚才与皇甫彦相遇那一幕,心中竟然隐隐有丝刺痛的感觉。

    无心乱逛,她便找了一个风景极好的酒楼,开了间靠窗边的雅房,叫了一大坛子美酒,独自一人喝酒,喝了半坛,蓝初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狂喝过酒,因为她从来都对酒没有太大的兴趣。

    想起那些冰族人,想起皇甫彦,今天却鬼使神差的觉得心烦意乱,想喝酒,这一喝,便是醉了,双眸很快便迷离了,眸光盈盈欲滴,唇边沾着一滴金色的酒液。

    迷糊间忽然闻到酒楼边的湖上有幽幽的洞箫声,一丝一缕缠绵不绝,美如天籁,静若滴露,有时却飘渺得如同旷古中传来,令人觉得怦然心动,仿佛那心弦都被轻轻拨动了,一只撩人的手在心湖上荡起一个个涟漪。

    蓝初雪听着就觉得醉了,那箫声好像有魔力似的,令人忘记一切,烦恼尽消,听了一阵子,那箫声却渐渐飘远了,蓝初雪往窗口外望去,湖面上有一叶小舟飘荡着,如一片枯黄的落叶飘在湖上,越飘越远,她不禁心一急。

    那箫声似能勾魂似的,让她欲罢不能,蓝初雪迷迷糊糊中,想也不想,爬上窗口,从高高的楼下,往下一纵,一袭白衣如雪,从高楼中飘然而落,引得正在赏湖的客人一阵惊呼。

    却见一白衣绝色女子落在湖面上,身姿袅袅,水袖盈风,青丝如迤逦碧水,回眸一笑倾倒众人。

    楼上的人都被这一幕惊艳了,竟然是如此举世无双的绝色,那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如今飘落湖上,就像芙蓉仙子凌碧而立,白衣翩翩,粉靥含笑,灼灼桃华,那景象就如发光的宝石令看者的眼都被闪得睁不开,特别是年轻的男子简直看痴了。

    美人倾国,不可再有,只是如斯美人,为何突然投湖?却见那美人摇摇晃晃的踏着湖水,往一叶扁舟而去,她摇晃无稳的姿态令人心惊,似风云中摇曳不已的白莲,随时会被折断。

    饶是为了印证众人的担心,那美人用轻功走了几步,脚下一晃,就滑入湖中,白衣融入水中,衣裙荡漾开,似突然盛开的雪白芙蕖,酒楼上的客人都惊呆了,不少人喊着救人,更有爱慕美人的热心少年想跳入湖中英雄救美。

    那一叶轻舟却缓缓飘回来,一戴着古怪半边面具的男子立在船边,身姿修长,气质淡漠,手握一支碧绿如玉的洞箫,竟然就那样无情的看着那白衣女子在湖水中沉下。

    蓝初雪被湖水一泡总算清醒了几分,呛了两口水,急忙往上浮,浮到水面刚好对上那舟上的洞箫男子淡漠的目光。

    两人的目光相触,蓝初雪顿觉一阵恍惚,总觉得这般场景似经历过,虽然淡如水过无痕,却依然留存这模糊的记忆。

    见那男子竟然那般无动于衷,蓝初雪憋了一口气,居然见死不救,她才不管那么多,一手攀上船边,紧紧的盯着那男人:“拉我上来。”理所当然的口气,脱口而出,带着一丝任性。

    那洞箫男子却淡淡瞥着她,薄唇染着一丝讥讽:“你确定你要上来?随便上男人的船,不会后悔?错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蓝初雪对于他古古怪怪的话十分纳闷,但是人都快被淹死了,谁还管其他呢!难不成他还能吃了她?说实话,她现在的功夫,一个能撂倒好几个人,还怕他一个?“我要上去。”

    洞箫男子弯下腰,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蓝初雪赶快握住他,只觉得入手冰冷透心,不禁一怔,人的手怎能那么冰冷,但是那男子轻轻一拉,她就如出水的莲花,落在舟上。

    男子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落在她湿衣玲珑的身躯上,气氛一下子古怪起来,蓝初雪脸一热,他却淡然的转过头去。

    蓝初雪赶快运用火系灵力,将衣服烘干,很快全身都干透了,清清爽爽,不过那醉酒的脑袋依然有些犯晕。

    “要去哪里,我送你上岸。”那男子依然站在船边眺望着水天一色。

    蓝初雪一怔,好歹自己也脱了面具,这一副美貌竟然让这个男人毫不动容,看来真是遇上了淡定高人。

    她放松了心情,如果这个男子表现得对她感兴趣,她反而觉得无趣,如此萍水相逢,倒是可以轻松相处。

    “我不想上岸,如果你不介意,就让我在这里坐一坐,我也想泛舟湖上,看看风景。”回去也不过回去丞相府,她有点不想回去。

    “随便你。”

    蓝初雪上下打量着他,这男子身形有些瘦削却很修长匀称,穿着一身银色的暗流纹衣袍,因为看不见面容,年龄不太清楚,但是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看到他乌玉流墨般的青丝落在衣袍上,她莫名松了口气,幸好这不是雾雪般的发丝。

    蓝初雪不禁暗叹自己警惕过度,这个人无论身形,说话的声音都不像寞尘,自己怎么会想到他身上。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蓝初雪一旦放松,神色也自然起来了。

    “缥缈。”

    蓝初雪皱了一下眉,这是假名吧,缥缈,不就是不存在的意思吗?这个人不愿透露真名,不过这也不足为奇,世外高人,都不会轻易透露姓名的。

    “我叫蓝初雪。”她没有隐瞒,她今天心情太差了,也不想太多的防备,一阵静默,小舟在湖上轻摇,她真怀疑他是否有听到,第一次被如此忽略,她却觉得无所谓。

    “你刚才吹的曲子很好听,旷古而遥远,令人心绪平静,我很喜欢,这是你自己作的吗?”那首曲子能令她的烦躁消褪,整个人沉沦在平静之中,那些杀戮,那些愤怒全都平息了。

    “那人曾经也很喜欢。”缥缈道。

    “你为她作的?那人是你喜欢的人?”

    “……”

    小舟里又一阵静默。

    蓝初雪不禁惴惴:“对不起,我并不是想打探你的事。”

    缥缈却不再说话,只是坐在船边静静的再吹起那首曲子来,蓝初雪便靠着船舱里的软垫,默默的听着水声和箫声。

    缥缈一直不说话,她反而觉得很好,疲倦之后,有一处如此安静的地方休息,没人去问你任何烦心事,只需要安静的休息。

    好像隔绝了纷纷扰扰的红尘,心灵也归于平静了,蓝初雪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不知不觉睡着了。

    湖上渐渐下起了细雨,微风卷起雨丝,袭入小舟中,天地苍茫无限,雨夜湖上听箫声,秋风轻寒锦衾薄。

    蓝初雪微微瑟缩起身体,缥缈回头看了她一眼,皱了一下眉,手指一点,舟中的火炉便自动燃烧起来,散发出淡淡的暖意。

    而另一边,令狐傲进了皇宫,受到令狐皇的接见,令狐皇下旨让他常驻京城,封他为京城守卫军的头领。

    如此大有深意的举动,自然在朝臣心中引起波澜,看来这个失宠的五皇子终于时来运转,要得宠了,而一直得宠的人,恐怕今后风光不再。

    不少皇甫彦的政敌都脸有得色的盯着他,而平时淡定沉稳的皇甫彦,竟然一派神思恍惚的样子,脸色微微苍白,神游天外。

    几大世家的家主互视一眼,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这个皇甫彦平日那么自负,今天也被打击得如此失落,终于失宠了,实在大快人心,只有国师却知道皇甫彦之所以失神,完全不是因为这件事,只因为那个女子而已。

    朝堂一散,皇甫彦就冷着脸匆匆离去了。

    很多朝臣都趁机上前恭贺令狐傲,令狐傲淡然处之,经历过那么多,他早就宠辱不惊,对于这些朝臣的讨好之心也很清楚。

    一个内侍却来传旨,说令狐皇召他到后宫,令狐傲点点头,眼底的淡然却染上了一丝冷意,跟着那内侍进了后宫。

    上一次进这里,是母亲的死,马不停蹄从傲城赶回来,最后还是没有赶上,只看到一室的白色,母妃躺在床上,早已没有了一丝气息,惨淡隐忍的脸上即使死了,既然残留着哀愁。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受尽欺凌,连死也无法见到儿子,令狐傲闭上眼睛,心中沉重而悲痛,可是他回来,他终于回来了,内侍并没有把他带到皇帝的宫殿,而是一个很隐蔽的宫殿,令狐傲心中一跳。

    后宫里一直有一个神秘女人存在,十几年前令狐皇带回一名绝色女子,安置在后宫里,宠爱无二,却不给任何人见。那女子成了宫里的神秘存在,却让所有后宫的妃子都讳莫如深。

    娘亲也曾提起过那女子,只是一味的叹气怜惜,眼中有隐隐泪水和悲悯,却没有妒忌,僻静的宫殿,外面黯淡寥落,里面却奢华无比。

    仿佛走进了一个奇异的世界,皓皓雪玉砌成的墙壁、地板,光润如珠,雪白羽纱的帷幄铺了一地,四个角落上悬挂着无数的海明珠,散发着柔淡的光芒。

    宫殿里面的家具器物,每一样都是白色的,整个宫殿,好像雪雕成的玲珑水晶宫,只有暖炉里的火光是里面明亮的一抹黄色,才让人觉得这里比较像人间。

    令狐傲不禁肃然,脱了靴子走进来,见到外殿上站着令狐皇,已经换去了上朝的衣服,换上了一件白色的深衣,简单随意,竟然也生出几分柔和之意。

    平日那种阴沉,暴戾和猜忌已经褪去不少,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苍老而无奈,岁月的痕迹如此深刻印在他脸上,令狐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觉得很陌生。

    令狐皇鹰眸落在他身上,神色复杂,命令道:“进去吧,她想见你,想来你也是唯一活着,与她还有血脉的亲人。”说完他看了那宫殿深处一眼,眼底浮起一丝郁色,便静静离开了。

    令狐傲深呼吸了一口气走进去,突然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他隐隐能猜测到里面的人,却觉得难以置信。

    绕过重重雪白委地的帷幄,踏入内殿,便看到空荡荡的殿内,并无甚装饰,只有一张椅子,一张玉台,一张干净而小的床,实在简单得惊人。

    窗边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尽管衣服穿得很厚,披着雪狐皮,竟然背影萧瑟而瘦弱,弱不禁风,似一朵就快枯萎的白花。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来,一张苍白无血的绝色脸容出现在令狐傲的视线中,令狐傲一震,呼吸一下子静止了。

    这个女人,他曾经在画像里见过,或许十几二十年前的人,觉得不会陌生,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花女皇……”他低声惊呼起来,觉得自己是不是做梦,那位花千蕊女皇竟然还活着,成了仇人父皇的宠妃。

    “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称呼我了。”那白衣女人叹了一口气,露出郁郁的苦笑:“我也不配被称为女皇,无法保护先祖的天下,无法佑护冰族百姓,更没有继承娘亲的遗志,怎配被称作皇,冰族毁在我手上。”

    她话语中的悲凉和沉重让令狐傲也感到难过,害成她今天这样子的却是他的父亲,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夫人,活着起来是一件好事,过去的事已成定局,再怎么伤心也无济于事。”

    “我不怪谁,只怪当初太软弱,不够心狠手辣。”花千蕊目光淡淡的扫过他,有一丝欣慰:“幸好,冰族的后代血脉从来都不是那么软弱。别叫我夫人,你是花飘雪堂姐的儿子,我是你的姨母,你娘还好吗?”

    令狐傲苦笑:“娘已经去世六年了。”

    花千蕊身子一震,露出一抹悲痛:“曾经少年时,堂姐那么活泼善良,没想到也早逝。我在这里隔绝世事,什么都无法知道。以令狐妄那猜忌多疑的性格,这些年你应该过得很艰苦。”

    “都已经过去了。”

    “连你也如此,那么冰族百姓,应该更凄苦无依。”

    “冰族沦为最底层,被驱逐到最偏远贫瘠的地方生活。”花千蕊无力的闭上眼睛,手指紧紧的攥起来,几乎掐进肉里,霍然睁开眼睛:“傲儿,你想要当皇吗?”

    大限将至,不能再等下去,何况她有种微妙的感觉,觉得她血脉里的至亲,她的孩子已经来到她身边了。

    令狐傲浑身一震,脸色大变,眼底透出一抹微光,随即又黯然:“我不知道,曾经我很努力想要得到关注,得到父皇重视,想要回来,也想夺得所有兄弟都想要的那个位置。可是我的努力没有换来任何东西,后来娘亲死了,突然之间,我不知道对我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权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连亲情都变得那么冷淡。”

    花千蕊叹了口气,眼神染上复杂:“没想到你也会对权势这么迷茫,可是这兰陵国本来就是属于我们冰族,我虽亡国,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皇权落入他族手中。你是唯一还有冰族血统,也有能力有机会成为皇者的人。作为男人该有志气,你忘了你母亲的死吗?若不是冰族凋零,飘雪姐也不会备受欺凌,郁郁而终。”

    令狐傲流露出悲哀的神色,挣扎了一阵,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然后睁开:“我愿意接受姨母的安排。”

    “很好,果然不愧是我冰族的后人,不过你身上毕竟还有令狐皇的血,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希望你立个血誓,能永远效忠我冰族女皇,以后要将我冰族子民佑护和壮大,不得伤害冰族人。”

    花千蕊认真而严肃的看着他,虽然她性格柔弱,但是毕竟曾经为大国女皇,那种王者的气势始终有所保留。

    令狐傲眸光一凝,最终还是接受了。

    花千蕊咬破手指滴出血,令狐傲也割开手指滴出血,两人念动冰族的血誓,结下契约。

    “傲儿,我相信你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的,血誓若违背是会死掉的。你走吧,令狐皇那里我会下工夫。”

    令狐傲退了出去,花千蕊望着他的背影,苍白的脸上是叹息,令狐傲确实是个人才,沉得住气,也够头脑聪明,看似无欲无求,但是俗语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太过压抑也不是好事,一旦到了极端就是另一种偏激。

    她对他那番对皇位失望的话并不信,能沉住气那么久,韬光养晦的同时做出成绩让人看到,若不是野心够大,就是已经彻底看破了,可是这样的年轻人受了那么多的不公和委屈,怎可能看破。

    花千蕊叹了口气,如今经历过亡国的变故,她早已不像当初单纯,看透了很多人心,令狐傲一半的血缘关系,能有什么钳制作用。

    唯有血誓,才能将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留给自己的女儿,辅助她,花千蕊张开手,一枚兰陵国传国玉玺出现在她手心,盈盈光华,代表了兰陵国最高权力。

    对,她怎么可能将冰族的一切交给一个有着令狐皇血统的人,她今晚做的一切,不过是为她的女儿铺路,那句血誓,她故意误导了令狐傲。

    令狐傲以为永远效忠冰族女皇是效忠她花千蕊,一旦她身死,那么冰族女皇就没有了,这个血誓就不再存在,那么他将来为皇为帝也无障碍。

    但是她所说的冰族女皇,却是她的女儿,令狐傲不知道她还有后代,所以答应得那么轻松。若是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最终却因为一个誓言而变成给他人做嫁衣,恐怕会痛恨自己,花千蕊漆黑的眼神一冷,不要怪她太狠心,这是令狐皇欠她的。

    湖上落日早已沉下去,遥远的天际撒下一片黑暗的天幕,风雨依然萧瑟,小舟内却温暖无比,安静而祥和,暖炉淡淡的光照着熟睡的人儿。

    因为醉酒的缘故,蓝初雪的脸颊一片蒸霞般动人的绯红,比桃花瓣还要娇艳,因为放松的缘故,她的睡态也更为柔和,没有平日那种尖锐和警惕。

    握着洞箫的面具男子默默的看着她,神思恍惚,如此毫无防备,在他面前却是第一次,可以对深爱她的人冷酷无情,却对陌生人如此放松信任。

    心蓦然一痛,带着窒息般的感觉,男子露出一抹惨淡的笑意,这样强烈的反差,每一次都会在他身上印证,再一次证明她可以对任何人好,却唯独不会对他好,他是她所有事情中的例外,唯一不变的例外。

    男子觉得这温暖的小舟内突然让他透不过气来,他默默走出舟篷,立在船舷上,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衣服上,天地间只有空茫茫的雨和他孤独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像一块亘古不变的化石,任由风吹雨打,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岸上突然闪过一抹特殊的亮光,男子才有丝动容。

    是令狐傲的信号,缥缈指尖一竖,立即有一道无形的光罩笼在他上空,隔去了雨水,他的身体陡然冒起一股白烟,水汽散去,很快湿透的衣服又恢复飘逸状态。

    他正想回到岸上,扫了眼小舟内的人,想叫醒她,但是看到她平静的睡颜,他回身站在她面前一挥袖,让她彻底睡去,然后抱起她飘然而去。

    很快来到了令狐傲的府邸,令狐傲正在等他,看到他怀抱中的女人,因为头发遮住,他并未看清缥缈抱着谁,但是能让这位高人亲自抱着的女子,必然与他关系匪浅。

    “这女子是?”令狐傲也难免好奇心。

    “一个女人。”缥缈袖子一拂,彻底遮住了蓝初雪的脸容,并不高兴令狐傲盯着她看。

    令狐傲自然识趣,收回目光:“先让她去睡觉吧!”

    缥缈将蓝初雪放到了一个干净的房间里床上,便回到了大厅中。

    “先生,今晚父皇召我进宫去见了一个神秘的人,你猜是什么人?”令狐傲依然露出不可思议,苦笑:“竟然是前代冰族的女皇,我的姨母。父皇抢夺了冰族的天下,却将她藏在了深宫中,宠爱万般,多么令人震惊的事。”

    “女皇?呵……亲人与仇人么?”缥缈眼中泛着通透的光芒,染着无声的讽刺。

    令狐傲知道他并不清楚二十年前的事,便把以前冰族亡国,被令狐一族打败的历史告诉了他。

    “姨母说,会帮我夺得皇位。”令狐傲眸光迷离,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并没有什么兴奋的态度。

    缥缈抿唇:“你觉得她的话能信任?一个亡国的女人,心怀怨恨十几年,会愿意帮助一个有着仇人血统的人?”

    令狐傲苦笑:“但我也有一半的冰族血统,而唯一有可能复兴冰族的年轻一辈,也只有我。”虽然他对花千蕊如此慷慨的态度也抱有怀疑,但是花千蕊这样的做法对他完全无害,他想象不到,这位姨母能从中得到什么利益?

    “先观望一下吧,有她的帮助,你更容易登上太子的位置,得到兰陵国,到时候……”缥缈的眼底闪动着冷意。

    令狐傲心领神会:“到时候,我一定替你铲除皇甫彦,虽然不知道他和你有什么过节,但是他也是我的敌人,若不是因为被你所救,我早就死在他的杀手下。”

    两人谈了一会儿话,令狐傲见夜色不早了,便告辞去休息,缥缈却说要想坐一坐,等一个人,令狐傲虽然疑惑,但也知道他不想别人干涉,便离开了。

    夜色已深沉,雨终于停了,下过雨后的夜晚特别宁静,清冷的气息也叫人容易入睡,很多城楼都黑了灯,多少人落入睡梦中,可是有些人却无法安眠。

    皇甫彦的书房里,休一轻轻推门进来,神色有些惴惴不安,偷眼看着皇甫彦那冰冷得像万年冰山的脸容,明知道他心情不好,还不得不硬着头皮报告:“相爷,蓝小姐还是没有回来。”

    皇甫彦批阅奏章的手一僵,笔被握得紧紧,手背上微微有青筋突起,他的脸色变得更冷了。

    休一身子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愧疚万分:“都怪属下不好,如果属下今天跟她一起出去,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皇甫彦冰冷又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道讥笑,看着休一:“你以为你跟着她,就能阻止今天的事情发生?你错了,她想做的任何事,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何况,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休一一怔,相爷说得也对,虽然他和蓝初雪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是基本上她的每一次杀戮的场面,他都见识过,他知道这个女人一旦动怒,心肠有多冷,有多狠。

    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下子杀了七八个人,足以证明她的怒火有多大,若自己阻止,可能连自己也要负伤。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她要在这种敏感的时机和相爷翻脸,现在相爷正是最危险的时候,令狐皇已经不信任,又有那么多把柄落在政敌的手中,令狐傲还回来争势力。

    自己在相爷身边那么多年,从没见过他陷入如此被动的困局,如果不是因为她,一次从西北战场离开,一次调动了边疆大军救她,相爷怎会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中,怎会被令狐皇不信任。

    相爷现在的困境都是因为她,她不帮忙,反而拆相爷台脚,令相爷伤心,怎能如此狠心:“相爷,她也太不识好歹了。为了几个区区的冰族人,竟然和你翻脸,轻重不分。那冰族又不是她什么人,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行侠仗义的人。”

    搁在其他的下属身上,敢做出这种不符合相爷利益的事情,必定是以叛徒处置,相爷已经对她很宽容了,她却耍脾气不回来,相爷明显是一下朝堂就匆匆赶回来见她,但是在书房等了一个晚上,都不见她。

    看那堆积如山的奏章,明显就没怎么动过,相爷的心乱了,为了她根本没心情处理事情:“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她为了几个无关重要的人,就可以这样不顾大局,一点也不顾相爷对她的救命之恩和爱护之情。”休一纳闷又愤怒。

    “……”皇甫彦闻言默默无语,只是眼底那分伤痛更浓,别说休一不明白,连他也不明白,为何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薄弱,一次次生死与共,换不来她的一丝信任,一件小事就可以让她对自己如此痛恨。

    他尤其记得她今天那个冰冷而失望的眼神,犹如刀子剜在他心上。他一点一点,那么艰难建立的一点感情,一个眼神就可以轻易被她摧毁。

    他匆匆在朝堂赶回来,一直等她回来解释,她甚至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他以为自己足够狠心,但是比起她来,那简直小巫见大巫,至少她从来的对他都够狠。

    “够了,不要再说,其他人也没有消息吗?”

    休一点点头:“派出去的几个人都没有发现她的行踪。不过像她这样身手的女人,也不可能被京畿卫队抓住,相爷你不必担心她。”

    皇甫彦皱眉:“找不到行踪,应该是她脱了面具,换了衣服躲避追捕。你让人去查一下,今天京城哪里曾出现一个绝色美人,很快就能查出来了。”

    休一立即领命下去。

    皇甫彦坐在灯下,坐了良久,想到她的狠心,想到她竟敢夜不归宿,最终还是压抑不住怒气,一拍桌子,满地碎裂的砚台和墨笔。

    外间侍候的丫头惊得一抖,急忙进来收拾满地的东西,皇甫彦一拂袖,手指攥紧,召集府中最精锐的暗卫,浑身散发冷意走出去。

    此举自然惊动了掌柜丞相府的皇甫明珠,她披着外袍秀眉紧皱站在大门口,看着出现的皇甫彦,冷冷道:“彦儿深夜还要出去?王宫急召还是发生了紧急的大事,需要你如此大动干戈。”她的口气颇有几分不客气,对于皇甫彦的举动十分失望。

    皇甫彦忍耐着,平静道:“姑母,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不要试图阻拦我。”

    皇甫明珠眼瞳一缩闪过尖芒,怒气上涌,冷笑:“我竟不知道,我们皇甫家的天才也会做出这种冲动愚蠢的行为,彦儿,你太令人失望了。”

    “姑母,我只是去寻找一个重要的属下而已,你何必这么激动。”皇甫彦皱了皱眉,他并不想和这个姑母争吵,她虽然是长老会的人,但是她自小对自己是真心的关心,比父母更多。

    “一个属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为她做了多大的蠢事。”皇甫明珠端庄的脸容浮出一抹苦涩,那一贯冷静自持也失去了,只剩浓浓的失望和无力。

    “宁可弃自己的名声和前途不顾,一次次救那个丫头。我们家族竭力培养出那个雄心勃勃,心狠手辣,一切以家族利益为优先,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和事困住的天之骄子在哪里?她今日做出那种不顾你利益的行为,无论出于什么居心,皇甫家绝对无法接纳这样的叛逆。”

    “姑母,她平日并不是这样的冲动,她只是一时被那些冰族人的可怜蒙蔽了理智,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做任何不利于我的行为。”皇甫彦竭力辩解。

    “你不必为她说好话。彦儿,一个这样的女子对一个大家族来说不足畏惧。但是你知道真正让家族失望的是什么吗?你的行为已经慢慢的与二百年前的那没责任的祖先靠近,我们一族无法接受再一次的重蹈覆辙。彦儿,我不会任何事都偏向着你,你好自为之。”皇甫明珠失望的离开。

    皇甫彦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也浮起一抹迷茫,他终于也让家族失望了吗?连一向对他抱着很大希望和信心的姑妈也如此失望,对他大声责备。

    如果是以前,他会冷静下来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是现在,他理智上知道自己是做错误的事情,却不想反省了,不,姑母太顾虑了,他永远都不会走到祖先那一步的,她和他并没那么大的分歧,他不愿为那种根本不会存在的事情而放弃。

    “走!”皇甫彦还是带着暗卫走出了府门,皇甫彦的情报暗探遍布京城,京城里每天发生可疑的事情,每一个动向,都能被他们轻易收集到。

    很快休一就带回不少情报,其中一条让皇甫彦关注:“今天在城南的一家临湖酒楼,一位白衣女子从高楼中跳下湖,引起不少百姓的围观,据说那女子绝色无双,功夫似乎也不俗。不过似乎喝醉了酒,失足落入湖中,后被一叶小舟中的主人救起。相爷,这种描述,应该是蓝小姐。不过她居然也会失足掉进湖里,要有多醉才能如此反常。”

    休一终于露出了一点欣慰的神色,看着皇甫彦,目光灼灼:“看来她对相爷还是很在意的,否则不会借酒消愁,做出这种傻事。”

    皇甫彦冰冷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想到蓝初雪竟然为自己醉酒失足掉下湖,总算不是表面上那么冷酷,对自己毫无情意。

    “那小舟的主人呢?”

    “据目击者,那小舟在湖上飘荡了很久,蓝小姐也没有出来。后来下雨了,就不是那么多人注意了。不过刚才我派人去拿湖边,找到了那小舟,上面并无人。恐怕蓝小姐被那人带走了。”

    皇甫彦顿时脸色一沉,担忧万分,她醉了,若是落入不轨的人之手,那就不妙了,她长得那么绝色,一般人都要心怀不轨,只怕那个救她的人也不是那么简单。

    “无法查出那船主的去向吗?”

    “那船主据说带着面具,但是看身形是年轻男子。不过他善于隐藏形迹,并没有找到他的去向。”

    皇甫彦心更加沉下去了,能轻易躲过他城中密布的眼线,不留一丝痕迹,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他带走蓝初雪,若没有所图,根本不可能,到底是谁,竟敢动他的女人。

    “相爷,怎么办?那人只怕有所图谋,现在找不到她的去向,能把她制服的人,肯定是个厉害的任务。”休一也不免忧心。

    皇甫彦想了想,眸光一闪,命令苍龙,去把蓝初雪的灵兽朱雀带来,蓝初雪出去,并没有带上灵兽,朱雀和她是血契约关系,必然能感知到她的位置。

    很快朱雀就来了,它也担忧蓝初雪的安危,听了皇甫彦的话后,立即往前飞去:“跟我走,她还在城内,我能感知到她的力量没有变虚弱,应该没有受伤。”

    皇甫彦带着人,跟着它一路兜兜转转,到了一条僻静却气势磅礴的街道,这是城北皇亲居住的街道,楼宇林立,诡影重重。

    皇甫彦心猛的一震,眯起眼,惊疑不定,雪儿竟被带到这种地方,是哪个皇子或王爷,难道已经知道她和自己的关系,抓她来要挟。

    朱雀小巧的身子落在一座刚刚装潢过没多久的崭新府邸上,朱红大门上一块金色的牌匾写着漆金大字“傲城王府”,皇甫彦眼瞳一缩,脸色顿时阴沉滴水,竟然是五皇子令狐傲的府上。

    今天的事情,难道竟然被令狐傲识破了?把蓝初雪带走了?

    “相爷,是五皇子。竟然是他抓了蓝小姐,是想报复我们伏击之仇吗?”休一倒抽了口冷气,谁也没想到令狐傲一回来,就行动那么快。

    皇甫彦镇定下来,若有所思:“不可能,令狐傲再有能耐,单凭一面又岂是那么容易识破她的身份,何况她力量不弱,令狐傲想抓她可不容易。”

    休一眉头一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咬咬唇:“朱雀说她没有受伤,说明她在这府上也没有受到不好的对待。令狐傲即使认得她,今天是她给他解了大围,也不会将她视为敌人吧,反而有可能受到他的看重,迎为上宾。相爷,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来王府的。”

    皇甫彦脸色顿时一寒,视线冷飕飕的射向休一:“你的意思是,她背叛我,与我的政敌秘密相会?”

    那冰冷口气中的怒意让休一抖了一抖,急忙道:“相爷,我不是这样意思。但是也有很多疑点不是吗?她本来就是我们的人,应该帮我们的。可是为什么那么巧就出现在那里,及时的帮令狐傲解了围,现在又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的府上,这不奇怪吗?感觉这两个人好像是早就相识。”

    皇甫彦大怒:“闭嘴,我相信她不会是这样的人,她一定是被强制掳过来的。”他不想在这种脆弱的关系雪上加霜时再去怀疑她,她虽然狡猾也懂得算计人,但是她既然答应了留在自己身边一年,就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

    休一不敢再反驳。

    皇甫彦叹了口气,摆摆手:“既然是令狐傲的王府,必然也守卫深严,太多人过去,必定会打草惊蛇,休一你带着暗卫在这里守着。我先去探查一下,若我发出信号,你们再动手。”

    皇甫彦吩咐完,收敛自己的气息,翻墙悄然潜入王府中,令狐傲府上果然戒备深严,很多暗卫隐藏在每个角落,皇甫彦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他们却发现不了他。

    最近他的修炼有大成,已经到达六级最顶峰的临界点,差一层薄薄的障碍,就能突破七级。不过他还没能彻底参透天级与神级间的隔膜,还未能冲破。

    但是假以时日,他相信很快就能参透,因为他现在已经有一种不同于天级力量的感觉,只要领悟到那一点,他就是大陆上第一个晋升神级的高手。

    无声无息的落在花木幽深的院子里,一路上从大门一直到内院,他如入无人境界,没有一个侍卫发现他的入侵。

    但是当来到这个种满很多莲花的庭院,他却听到黑暗中响起了一道清冷的男人声音。

    “是谁?深夜来访,何不现身一见。”

    皇甫彦眸一眯,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庭院里有人在,不过他也没有惊慌,绕过花木走过去,发现莲池边坐着一个男人。

    流动的银月下,印出男人的身影,他戴着一块奇怪的木质面具,露出完美的下巴,身姿瘦削而修长,却如奇峰般峻挺,墨黑发丝融入夜色中,似鬼魅的手。

    此刻他正用一个精致的玉盏盛着银月下凝结在莲花蕊上的露珠,一滴滴晶莹的露珠落在盏中,居然保持着原型,没有融合成一堆露水,真是奇异的器物。

    皇甫彦目光落在他的面具上,顿时眉端一挑:“是你抓走了雪儿。”这样的打扮,毫无疑问就是天一口中那个船主人,果然看不出灵力深浅。更想不到的是,他竟是令狐傲的人,一个念头闪电般冲入他脑海中。

    皇甫彦眸中微光一动,莫非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将自己杀手队伍挡住,救了令狐傲的世外高人?他不禁警惕万分,这样的人物来历不明,不好对付。

    “抓走?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并不认识她。”缥缈淡然的摘下一朵水莲,将珠蕊上的露滴入冰玉盏中,姿态悠然写意。

    “我本在湖上泛舟吹箫,她突然从楼上跳下来,向我踏水而来,我还在暗自奇怪这女子干什么。后来她落水,非要上我的船,无奈之下,我才让她上来。她说喜欢我的箫声,我要送她上岸,她不愿离开,我便让她随意。”

    皇甫彦脸色隐隐一变,随即冷哼:“你的意思是她从楼上跳下,是为了追寻你的箫声,然后还强行上你的船?”

    “你不相信可以明日问她,我没必要骗你。”缥缈淡淡道。

    “我自然会问她……”问她那落水的事是因为生气他而失常的缘故,还是像这个古怪男人说的那样,只是因为被这男人的箫声迷住了。

    如果她的反常并非因为自己,那么他刚才所想的一切,以为她在意自己,也不过是自作多情:“不过现在我要把她带走。”说完他要走过去,走到那间熄灭灯火的房间里,他知道她在那里。

    缥缈却道:“你不可以带她走,既然人是我带回来的,我要确保她的安全,若你对她不利,那便是我的过错。明日她醒来,自会离开。你若真认识她,大可以回去耐心等待。”

    皇甫彦皱眉,随即冷笑:“她是我的女人,我会对她不利?何必装模作样,你既然是令狐傲的人,自然知道我是谁。”

    “嗯,你是令狐傲的敌人。”

    “既然知道,你们抓她来,必定有阴谋。”

    “我说了,她是自愿上我的船,跟我回来的,我也没对她做过任何不利的事情,她醒了想去想留,我也不会干涉,你信也罢,不信也吧!若她明天没回去,你大可以大张旗鼓过来要人,但是如今她休息了,这里是王府,便不是你能轻易动手的。相信你也是聪明人,我若大声喊,那么多潜伏暗卫,你一样带不走她。”

    “……”皇甫彦气息一凝,却不得不沉住气,这个男人说得没错,今晚已经暴露,若是再引来暗卫,那么明面上也不好看,一切等明天再说,若这个人敢伤她一分,他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他。

    缥缈见他离开后,拿着玉盏走进蓝初雪的房间,将花露滴在香炉中,淡淡的荷香飘出,令人沉醉,他走到床前,看着被他施法,沉睡中蓝初雪,苍白的指尖落在她脸颊上,轻柔的抚摸着。

    “既然你不惜一切选择他,那么就让本王看看,你们的信任感有多少,看看你们薄弱的情意能在现实利益中撑多久,雪儿,别怪我太狠心,我会让你看到这世界上最残酷的一切。”

    第二天蓝初雪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心不禁一惊,昨晚自己竟然睡得那么沉,不过探查了身上,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她才暗暗放松。

    房间里有清淡的莲香,那种香气令人安心,窗外传来幽深的箫声,蓝初雪推门而出,看到庭院里有一个大湖,种满睡莲,各种浓郁的花色雅致而美丽,在早晨的阳光中格外清新,这是个令人觉得舒服闲雅的地方。

    她扫了一眼,看到那个叫缥缈的男子坐在湖边吹箫,晨光染满了他的银白衣裳,令他有种仙人般的矜贵。

    听到蓝初雪的声音,他没有回头,淡漠道:“你走吧,昨晚你醉了,不能将你丢在那里。如今让你停留一夜,已是我的极限。”听到他一副嫌她麻烦的口气,蓝初雪一怔,心中叹了口气,看来美貌对有些男人也没用,人家还嫌弃她呢!

    “怎么也该多谢你昨晚带我回来,虽然萍水相逢,但是你的箫声真的很美,只可惜传达的情绪似乎有点厌世,缺乏积极性。”她并不喜欢令人伤感的曲风,难得对这首曲调有感觉,只可惜这个世外高人似乎生活态度并不积极。

    缥缈放下洞箫:“一个小女孩也敢对我说教么!你还太年轻,不知道生命的疲倦。”

    蓝初雪才不怕他,也昂起头:“那你是没有找到生活的意义,缺乏追求,人一旦失去了追求,生活确实很无聊,活着就变得浑浑噩噩。”

    “当轰轰烈烈过去了,一切也不过如此,繁华过后,依然是寂寞。小女孩又懂什么呢!走吧,别妨碍着我的宁静。”

    人家下了逐客令,蓝初雪也无奈,只能暗暗摇头,世外高人就是世外高人,一副看破红尘,不过她对这位表面冷漠的男人还是挺有好感。

    “那老前辈,小女子告辞了。”蓝初雪恭敬行了个礼仪。

    缥缈脸容一抽:“老前辈?我看起来很老?”

    蓝初雪上下打量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一般能对生活看得如此透彻的,都是一些老家伙,虽然你的皮肤保养挺好的,但是以这样苍老的心理年龄,若没有个五十来岁,怎么也不像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我猜得没错吧!”她挑衅的看着他,眼带戏谑。

    “……”缥缈瞟了她一眼,也毫不客气的指着院门:“向前走二十步,然后转弯,不送!”

    蓝初雪耸耸肩,果然男人也是爱面子,被她说老了,生气了,蓝初雪便走出了这个庭院,碰到一个丫头,便让她带着自己出去。

    出到门口,她随意往门匾上一看,想知道那缥缈住在什么地方,这一看,脸色顿时一变,“傲城王府。”

    蓝初雪心都寒了,大叫糟糕,那个男人竟然是五皇子的人,而自己竟然在五皇子的府上呆了一晚,她神色复杂的离开,缥缈是知道她的身份,还是不知道呢?

    看他的做派和行为,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对自己也一副没兴趣的样子,若是缥缈之刻意接近她,刻意做出这种淡漠,那么就城府太深了,但是她感觉他也不可能那么神,能够猜测到一切。

    蓝初雪想到这些,才安心一点,急匆匆赶回丞相府,戴上面具进去,一进门就遇到了皇甫婷,而皇甫婷见到她,却没有往日的趾高气扬,反而瞪大眼睛,好像看着怪物的表情,拦在她面前。

    “蓝初雪,你终于回来了。”

    “让开,我没有空和你斗嘴。”蓝初雪冷着脸,不想和她争吵,她要去找皇甫彦,昨天的事情,她要问清楚。

    “谁要和你争吵啊!”皇甫婷杏眼瞪得更圆了。

    蓝初雪忍耐:“那你想怎样?”

    “太帅了,你昨天斩杀那几个臭男人的气势实在太酷了。”皇甫婷双眸冒出崇拜的小星星,扑过来激动的抓住蓝初雪的手臂:“我看了好解恨,杀得好,台下那么多人看不过眼,却不敢动手,就你敢跳上去狠狠的教训他们,实在令人觉得好痛快。”

    蓝初雪看着眼前激动的少女,傻了眼!她是不是眼花了,这个皇甫婷竟然会对自己那么亲热。平时都是用鼻子看自己的,如今竟当自己偶像一样崇拜。

    “昨天你在那里?因为我杀了人,你被我吓到了?”蓝初雪觉得她是不是被她杀人的事情刺激到了,不敢再对自己放肆。

    皇甫婷瞪眼:“才不是,我是觉得你很厉害啦!而且有胆识和同情心,不像其他人那样明哲保身,看到可怜也不敢去伸张正义。”

    “可是你以前对我……很讨厌吧!”蓝初雪一阵头晕,搞了半天,这个少女还是个有着英雄主义的梦幻少女,因为看到自己锄强扶弱,对自己一下子就喜欢起来了。

    皇甫彦这样腹黑的人,竟然能养出这样单纯的妹子,不过从另一个侧面也看出,这个皇甫婷其实本质也不是那么坏,反而有点可爱,至少比皇甫彦可爱。

    “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嘛!你又穿着我最讨厌的红衣服,又长得那么普通,看起来是在不怎样?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故意深藏不露。哇,改天教我那十个戒指甩出去的功夫,太神了,比我的鞭子功夫还神。好不好,好嘛,你答应我嘛!”

    蓝初雪只能说好,这么有缠功的女子,如果不答应,估计一天到晚吊在自己背后,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皇甫家的人对自己都怀有敌意,能成功收复一个,起码不至于让自己孤立。

    “我要去找你哥,他还在吗?”

    皇甫婷咯咯一笑,挤眉弄眼:“在呀,他找了你一个晚上,我从见他这样担心过一个人,连我也没有呢,哎,果然有了妻子,妹子就要失宠了。你好好和他解释,我哥虽然严厉冷酷,但是对待自己重视的人,还是很宽容的,你和他道个歉,就没事了。”

    蓝初雪敷衍的笑笑,自己就向皇甫彦的书房走去,走到门前,休一守在门口,看着她的目光竟然有丝怀疑和敌意。

    蓝初雪心一沉,因为昨天她做的那件事吗?看来只要触犯了他们一点利益,就可以无条件的视为敌人。

    蓝初雪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皇甫彦正在磨墨,状似气定神闲的样子,可是握着那磨石的手未免握得太紧了,听到蓝初雪进来,他也不抬头,只是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蓝初雪见他故意冷落自己,心一冷,看来他是觉得她做错了,想让她先开口道歉。她也不说话,就找了个座位坐下来,也一言不发。

    两人都漠然,谁也不说话,整个书房顿时陷入低气压中心。

    过了很久,久得皇甫彦握磨石的手都僵硬了,蓝初雪依然没有说过一句话,皇甫彦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清冷的双眸压抑住怒火:“现在才回来,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他脸容染着薄怒,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目光执着而失望。

    蓝初雪也抬头冷冷的看着他,唇边慢慢的升起一道讥讽:“说什么?向你道歉,道歉我不该毁了你昨天一手策划的好戏?”

    皇甫彦气息一窒,瞳孔一缩,手掌紧紧握着墨砚,下巴也僵硬起来,听着她讽刺质问的口气,他怒火更盛了,昨天事情,他已经无意和她计较了,她却反而一副是他错的态度。

    “雪儿,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是我的人,也承诺过辅助我,你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这种复杂的政治形势下,错一步都会带来很大的损失,你很清楚。你应该帮我这一方,你却在那样尴尬的关头却去帮我的敌人解围,你觉得你还占理吗?”

    他一直帮她,以她的利益为先,他丢下前线战事去救她,他不惜私下动用军队救她,但是为什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就以此来敌对他,和他翻脸。

    听到他动怒的质问,蓝初雪心中被狠狠刺了一下,抿唇失望的凝望着他,大声怒道:“我是承诺留在你身边一年辅助你,但是不包括帮你去做那些龌龊的事情,将一群本来就很可怜的人拉到台上鞭笞,让他们受尽屈辱,被活活打死。

    想让令狐傲当众难堪,暗示他血统低贱。你或许觉得无所谓,不过是几个卑贱的人性命,但是我却觉得你很手段很龌龊,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连底线也没有。你可以派人去刺杀他,可以做各种事情扳倒他,但是你不该用这样令人鄙视的手法。”

    她从不介意他的心狠手辣,因为她很清楚每一条王道,都是鲜血铺就的,杀戮、阴谋都不可避免。

    但是血腥也是有底线的,做人更要有底线,否则和恶魔有什么区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人,还要被他利用,她无法忍受这种下流的手段。

    皇甫彦被她的责骂弄得变了脸色,高傲的脸上似笼罩了一层冰霜,那一声声龌龊落在他耳中,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刺在他心上,引起一阵阵钝痛,可是他的表情依然强硬而不羁,努力忽略掉心中的痛楚。

    薄唇抿出别样的讽刺:“雪儿,我没想到像你这样手上染满血腥的人,也会有这种菩萨心肠,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我们一路走来,杀过多少人,有多少人也曾经很无辜,你敢说你手下死去的人,每个都该死?你也会衡量得失,你也明白想要在权势争夺中赢,必须冷酷和杀戮。若昨天,台上那些人不是冰族人,你还会那么义愤填膺吗?”

    他冷笑着走过来,一把握住蓝初雪的下巴,将她冷漠的脸抬起,两人同样强势的视线撞在一起,谁也不退让。

    “雪儿,你骨子里的冷血从不比我少,何必装出一副鄙视我手段的样子。我真不明白,那冰族算什么东西,值得你为了他们,和我翻脸,你的良心似乎用错了地方,你对冰族人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无能的人。”

    蓝初雪胸口一窒,伸手冷冷的拍开他:“我也没想到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利用了一群悲惨的人,还能理所当然的口气。我是冷血,我也会杀人,但我也不会做出丧尽良心的事,不会去玩弄毫无反抗之力的弱者。”

    想起那些冰族奴隶,满身鲜血躺在台上,还要被毒打,被杀害,这样的场景,任何一个还存一点良知的人,都不可能不动容,她真不明白,是自己看错了他吗,她以为他再冷血,也不是那种能做那么卑鄙事情的人。

    皇甫彦哈哈一笑,越发冰冷的目光,如同一把讽刺的利刃:“真是义正词严,不过雪儿,你所做的一切真是如你所说的那么光明磊落,真是单纯的路见不平吗?那你今天又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他突然说出的古怪话,让蓝初雪脸色一变,抽了口冷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知道了吗?知道自己从五皇子的王府里出来,他怎么可能知道?

    “皇甫彦,你这是什么意思?”蓝初雪愤怒的质问,气得手指几乎哆嗦。

    皇甫彦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冷道:“该是我问你,你和令狐傲是什么关系?”

    蓝初雪胸口像被狠狠的锤击了一下,眼瞳放开,心中满是震惊和不信,她咬住下唇:“你在怀疑我?怀疑我和令狐傲背后勾结?你竟然不信任我到这种地步。”她脸上满是失望苦涩的表情。

    “那么巧合的帮令狐傲解了围,你说不认识他,却又偏偏在他府上过了一夜,关系若只是陌生人,你说出去,觉得有多少人会相信你。雪儿,如果换了你,你不会立即怀疑我吗?不,你一定立即将我视为叛徒。”

    “……”蓝初雪咬唇,她知道这件事确实很令人怀疑,但是她和令狐傲真的一点瓜葛都没有,她也不知道那个船主竟然是令狐傲的人。

    阴差阳错,自己反而成了间谍,有苦说不出口。即使解释,他也不会相信吧,天下间竟然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换句话说,你又曾给我一丝信任吗?无论我为了你做过多少事,你依然对我防范无比,只要风吹草动,你就可以将我对你的好全部抹掉,只记住我的狠心和不好的一面。”皇甫彦淡淡笑,说不出的苦涩和无力。

    蓝初雪揉揉发痛的太阳穴,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茫然了,刚碰触到一点利益交集,他们就已经互相怀疑,互相猜忌,这样的关系能维持下去吗?

    其实说到底,两个人都是薄情的人,本来就很难彻底相信别人,偏偏对方都是要强又富有心机的人,两个狡猾又冷血的人,如何能完全交心给对方呢,总是暗自里带着一丝提防,一旦有导火线,立即就火花四射。归根到底,不过信任二字。

    “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也许我的承诺对你来说反而是麻烦,有一个不信任的幕僚在你身边,你要不断警惕我背叛你。这样猜忌的关系,最后肯定不会有好结果,那么结束吧!”蓝初雪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的说完这番话,忽略心中微微的刺痛,淡漠的站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经历过那么多,现在你觉得没必要了,就完了?你把我当什么?”皇甫彦唇色变白,双眸染满了讽刺和伤痛,竟然那么狠心,说放弃就放弃,骨子里真是冷血到极点,这个无情的女人。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被狠狠伤过,一向只有他能伤别人,如今终于也尝到了这种痛苦的滋味。

    蓝初雪侧开脸,不看他的表情:“皇甫彦,你是个理智的人,最懂得审时度势和权衡一切,你应该很清楚,无法信任的伙伴,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很危险的事情,你会因此带来更多损失。”

    “你说得对,这样危险的关系,确实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你始终不是个愿意为我牺牲的女人。”皇甫彦冷笑。

    蓝初雪听到他这样说,微微一怔,他意思是也同意自己的做法吗?终于也明白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也对,像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清楚,他们两个如此性格的人不适合在一起。

    蓝初雪闭了闭眼睛,把心中那种说不出的感情压下去,她淡然的转身,义无反顾走向门外。

    他们的相遇很诡异,相处过程也波澜起伏,曾经多次生死与共,却始终缘深情浅。或许对他们来说,他们都不该拥有爱情,因为像他们这样复杂又充满理性的人,随时都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并不适合去爱人。

    就这样吧,当做了一场梦,带一点绯色,淡淡的惆怅!走到门前,只要踏出去,他们薄弱又奇怪的关系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蓝初雪脚步缓了一下,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脚,身后一直冷冷盯着她的皇甫彦却动了。

    蓝初雪只觉得背后掀起一阵风,她的身体一转,啪一声,被眼前皇甫彦粗暴的压在门背上。

    皇甫彦双手紧紧的扣住她的手,胸脯起伏不定,幽暗的眼眸死死的剜着她,气息粗重,脸却距离她很近。

    “你干什么?”蓝初雪震惊于他突然的举动,因沉下脸,恼火的想推开他。

    他却猛的低下头,狠狠的吻住她的唇,粗暴而用力的吻着她的唇,就像狂风暴雨席卷而来,那满腔的怒气和压抑不住的爱意如潮水一样伴随着这灼热的吻汹涌而出。

    蓝初雪只觉得唇上被吻得生痛,他勒得她的手也几乎断掉,她被夺取呼吸,整个人都被他强烈的气息包裹住了,无法挣脱。

    努力的用脚去狠狠踹他,他却好像不知痛似的,根本不在意。反而更靠近,用高大的身体压在她身上,让她的脚都无法伸出去。

    她只能被压在门背上,被迫接受他疯狂霸道的吻,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在这一刻,差距显得那么大,让她憋屈万分。

    这个疯狂的吻很久才在两人气息不稳时结束了,蓝初雪喘着气,恼火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你想怎样?就这么舍不得我?放开我。”

    “不放。”皇甫彦如狼般的眼光狠狠盯着她,盯了一阵,终于屈服的了:“我输了。”

    “你说什么?”蓝初雪一震:“你不是也说,我们这样的关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吗?我也不可能为你牺牲。”

    既然是那么理性的人,为什么还要拉她回来,他明知道,这种选择是错误的,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我知道。”皇甫彦唇边勾起淡淡的苦笑:“谁叫我真的舍不得你。你不知道女人狠心起来永远都比男人厉害吗?如果两个人之中,始终要有一个低头,我们才能继续在一起,那么我输了,我向你低头。”

    蓝初雪怔忪的望着他,喃喃:“你疯了,你不是最懂得审时度势和权衡一切吗?”

    “以前的我确实如此理智,遇到你,我就失常了,你是我的天敌,唯一能让我无条件投降的人。”遇到她,他的理智就崩溃了,他一次次的选择,其实早就背离了他的原则和性格,他可以对任何人权衡利弊,做出最利于自己的选择,唯独对她无法权衡。

    看到她义无反顾的转身,那么冷漠绝情的背影,他心就像被重锤击中,碎了一地。那种痛苦和疯狂占据了整个头脑,哪里还能去权衡怎样做,才是对的。只能任凭疯狂操控自己,一切凭冲动做决定,就算错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也认了。

    谁叫他爱上了一个对他能彻底狠心的女人,无法退让,那么只能他选择让步,他的狠从来不及她。

    “你……真不像你的作风。”蓝初雪突然说不出话来,心震动不已,他居然真向自己低头了。

    她从来没想过,在真正的决裂面前,他会这样做,他那么理智,那么聪明,那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她向来也不甘于向谁屈服。

    皇甫彦失笑:“不像吗?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最开始那个皇甫彦,你就不可能走出这个房间。其实如果你无法忠于我,我会直接杀了你,不会让你活着成为我的敌人。你看这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却下不了手。”

    蓝初雪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像他这样性格的人,确实最可能直接杀了她,省得留下一个威胁自己的人。

    可是他放弃了:“即使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又从令狐傲府中出来,你也不介意?”即使他对她怀有真情,可是他们真正的矛盾并没有解决,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很重要的问题,是长久潜伏的危机,无法规避。

    皇甫彦将她的手紧紧握住,眸光落在她眼睛里,认真的凝望着她:“你说我们无法互相信任,你说得对。但是不去努力,怎么知道最终的结果是失败的呢!雪儿,我愿意相信你,我相信你和令狐傲并没有关系,你既然承诺跟我一年,你不会这样做的。”

    蓝初雪呼吸一下子静止了,怔怔的看着他,面对他的深情和低头,她刚才无比坚定的心,居然发生了动摇,一时间竟然茫然了,看不清自己的心。

    “你让我想一想,我需要时间。”如果决定接受他,那么她也是希望两个人能共同进退,互相扶持,这样重要的人生大事情,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好好的想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适合她的。若要在一起,她能否接受他的一切。

    皇甫彦深深凝视着她,他知道她的想法:“雪儿,我可以等,等你明白我的心意,但是你知道的,我不会接受否定的答案。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想得到的一定要得到,不在乎任何手段,因为他相信他付出的爱值得她接受和回报,他一定能让她感到幸福,这个只是时间问题。

    “真是霸道呢!”蓝初雪无奈失笑,这样一个男人,连她也为他变得矛盾了。那么这一次,她真的要下决心,蓝初雪往外面走去,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皇甫彦却喊住她:“雪儿,昨天那些冰族人的事情,并不是我安排的。”

    “不是你?”

    “我若安排,也不会安排这么粗劣笨拙的把戏,若令狐傲是那么容易激怒的人,他也不会活到现在。那是他那些没脑子的皇兄做的,以为这样可以让令狐傲受辱退缩,却只能向令狐皇证明他们的愚蠢。不过我得承认,我确实知道这件事。”

    蓝初雪脚步一顿,回头复杂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皇甫彦抬起高傲的下巴:“我希望的是,不用我解释,你也相信不是我做的,而不是我去找证据去证明你对我没有信心。”

    几天后,蓝初雪换了个装饰和面具,带上那几把注入了各系力量的四级武器,回到那个炼器分协会,依然是那个接待的店员,听说她要变卖武器,便让她拿出来。

    蓝初雪把武器交给他,心想,这几天她终于练习成功,将四级武器也进行注灵,虽然只能注入一种力量晶石,不过这一次却倒是有不少的惊喜。

    这几个武器,她买来时都是四级初级,但是经过注灵后,有三柄升到了四级中级,有一柄升到四级高级,注灵效果最厉害的是一柄火系的武器,竟然达到了四级巅峰,差一点就能冲破五级。

    她自然惊喜万分,这样的进境实在不能说不快,简直像坐火箭炮似的,连朱雀都赞她速度惊人,比之以前的注灵师,简直速度无敌了。

    “嗯,三柄四级中,一柄四级高,一柄四级巅峰,武器的成色和工艺都不错,按照市价,一共可以获得六十五万金币。”那店员拿着金算盘一番算术后,拿出几张金币票,交给蓝初雪。

    蓝初雪数了下,嗯,经过这番注灵后,她原来买这几把武器是三十多万金币,现在一转手赚了三十多万,不错,其中四级巅峰那把足足赚了十万。

    看来找对了门道,在兰陵国赚钱也不是那么难,若是她能注灵出更高级的武器,而且注入几种属性,价钱一定更惊人。

    蓝初雪收起银票,正想走,就看到一个男人大模大样的走到柜台前,啪的一声,将一把五级高级的武器甩在店员面前:“我要拍卖武器”

    那店员扫了眼那柄武器,有点不以为然,但是还是给那客人做好了登记,并约定下拍卖起价。

    蓝初雪眉一条,拍卖?她又走回去:“你们协会也代理武器拍卖?”

    “对,我们只收取手续费。小姐你若有很高级别的武器,又不想直接变卖,可以委托我们帮你拍卖,兰陵国皇城每一季都有一个大型的拍卖会,无论各种物品,灵药,宝贝,甚至人都可以拍卖。”

    那店员自豪道:“这一次拍卖会是今年最后一季,也是最隆重的,五国最为大型的年度拍卖会,汇聚了各种精粹,所以会有很稀世宝物拍卖,五国贵族,各大世家有钱人争相竞拍,曾经拍出最高的一件宝贝的价格是八千万金币,而且每年都会有神秘的大人物颁布最高奖金。”

    “哦,神秘的大人物?”蓝初雪好奇。

    “哈,上年是令狐皇亲自颁布,今年不知会是谁呢!”

    竟然连令狐皇也会参加,看来这个拍卖会真的挺隆重的。稀世宝物,这个蓝初雪感兴趣:“参加需要门票吗?”

    “竞拍的客人入场票每张需要五十万金币。”

    五十万?蓝初雪咋舌,还真是够贵的,不买任何东西,都要五十万,不过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能进去参加竞拍的都是巨有钱的人,出价自然高,能够挤上拍卖物品的,肯定也价值连城。

    她一直考虑着赚大钱,累积资金。不过光靠注灵变卖武器,钱虽然也来得快,但是终究不及这种拍卖会拍出的物品一件来得多。

    若她也能拍出八千万的高价,那么钱绝对不用愁了:“参加拍卖的人能入场吗?”

    “若是拍卖的主人,拍卖的物品经过拍卖会长老评定,能排名到珍贵程度的前二十名,则也能免费入场。”

    蓝初雪点点头,便离开了,倒是这位店员对这个普通的年轻小姐有点怪怪的感觉,但是却说不出哪里怪。

    他摇摇头,正想收起那几件蓝初雪卖出的武器,他的目光落在武器上,突然眼睛一瞪,瞪得老大的,抽了口冷气,似乎遇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惊得眼睛都大了起来。

    “掌柜,掌柜,你快过来看看!”他摸着那几柄武器,突然大叫起来,声音急切而隐隐带着一种震惊和兴奋。

    正在协会后处理高级武器拍卖编号的分协会掌柜听到了,走出来,有点不悦的看着那店员:“什么事情一惊一乍的,小心影响到客人,弄坏了我们分行的名声。”分行掌柜严厉斥责。

    那店员却好像一点也听不到那掌柜的斥责,反而高兴的抱着几件武器迎上来,眼睛亮晶晶:“掌柜看一看,这些武器。”

    那掌柜皱了一下眉,扫眼过去,只是几件四级武器,并无什么稀罕的,这个店员是不是疯魔了,在他们分行,四级武器实属普通,也值得大惊小怪?

    “这武器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是四级武器,虽然成色都不错,但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你喊我来就为了看这几件东西?”掌柜的声音已隐隐不悦,他正有很重要的事情忙着呢,刚送了一件不错的武器拍卖,他正在鉴别。

    那店员立即恭敬的将一本武器等级册子交到他手上,喜悦的示意他看:“掌柜,我刚才想起来了,这几件武器是我们店里前几天出售过的,今天又被一个少女拿回来变卖。这些记录是我们武器最初打造出来后的数据。”

    掌柜疑惑的往册子上一看,本来很平静,不以为然的,看了一阵,脸色陡然大变,眼中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他似乎不敢置信,又仔细的看了一下册子,对照了一番那几件武器,眼睛渐渐瞪大到极点。

    “怎么可能!武器在短短今天内,竟然每件都进了小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几件武器可能相似而已。”掌柜满是不可思议的口气,凭他一向的经验,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虽然有些天级武器能随着修炼者一起升级,但是那对时间和修炼者的力量要求都很高,何况这几件四级武器,仔细辨析,并没有那种修炼者激发的灵力在内,说明根本不是修炼中晋阶的,可是一件武器,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力量提升了不少呢!

    更重要的是,在短短的几天。天才的灵术师修炼,都不可能几天内从四级初级升到中级,就更别说巅峰了,所以唯一有可能便是,这几件武器只是相似,否则就太不可思议了。

    “掌柜,这几件武器是我亲手出售的,绝对没有认错,何况我们皇图炼器协会出品的武器都有记号,你看看这里的印戳,是我们协会的标记,绝不会错。”那店员急忙向他展示炼器协会特有的标记,这标记无法涂改,混了特有的变色工艺,也不可能模仿。

    那掌柜皱眉仔细的看着那标记,果然是泛着淡紫转红的标记,一朵五合菊的印记,完全就是炼器协会特有标志,没有任何模仿的痕迹。

    掌柜拿着武器的后不禁一震,心中惊愕万分,竟然是真的,那么说这几件武器,确实在短短几天内提升了级别。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神奇的状况。

    他更隐隐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自作主张,急忙丢下手头重要事情,将几件武器装入珍贵的灵力保存匣子,急匆匆带上,赶去炼器协会。

    蓝初雪自然不知道这个意外,她出了炼器协会后,拿着京城的地图,看着一个西边位置。

    皇城的西部主要是百姓聚居的地方,越靠近中央的街道居然的百姓生活就越富裕,而越往西向外的地方,就越穷,特别是最外围的地带,是京城里的贫民窟,也是最底层的百姓,而据她调查,京城里仅存的冰族人,就是聚集在这种地方。

    蓝初雪一路走来,从最里面的繁华楼宇,到普通民居,到简陋的房屋,到一片混乱脏兮兮的贫民窟,心中的震动越来越大。

    兰陵皇城是繁华而奢靡的,整个城市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到处是令人愉悦的景象,唯有这一处,肮脏、凌乱、贫穷、落后,就像一个丑陋的伤疤一样印在这座城上。

    蓝初雪不明白令狐皇是什么心理,竟然会容忍自己脚下的皇城有这么一处脏乱的地方,或许他是在炫耀,他从这群人手里得到的一切辉煌,故意留着这些冰族人在城里,却让他们过着最底层的生活,看着令狐一族的奢侈繁华,越发觉得自己可怜,这到底是怎样扭曲的心理。

    走到最外围的街道,这里已经不算什么街道了,破烂的房屋,屋檐有些都破了大洞,风雨挡不住,到处都是落魄的景象,聚居在此地的冰族人,比之她上次在黑水城看到的状况还要差。

    她以为黑水城那种贫瘠的地方,冰族人过的生活应该是最苦的,没想到京城里的冰族人比他们还要苦,一个个脸黄肌瘦、眼神绝望压抑,没有一点活力,甚至一点生活的希望,好像眼睛里只剩下痛苦和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