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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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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煦的春风如同婴儿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江边的一排柳树。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显得格外的宁静。不远处是一个住着百余户人家的渔村,房子都是由茅草和桐木筑成,别有一番温馨韵味。此时正是晌午,袅袅的炊烟争先抢后的从各家各户的烟囱中飘出,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香气。

    村子最东头儿是个围着一圈栅栏的独院,院子里散落着一堆大小各异的渔网,有的已经残破不堪了。一颗刚刚泛绿的老槐树似乎正在打着瞌睡,一点动静都没有。

    此时,老周正在厨房里紧锁着眉头,唉声叹气。灶台上的鱼汤已经快要炖好了,扑鼻的香味儿格外的诱人,可老周丝毫无动于衷。鬓角的白发上沾着些许汗珠,额头上的皱纹像是一道道沟壑。深陷的双眼里透着一股子郁闷,偶尔会轻轻抬起右手拍打一下自己的额头。

    老周实在是想不通,已经六十多岁的他,打了半辈子的鱼,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昨天下午划着小船在江边捕鱼,渔网扔下去之后,不一会儿就有了动静。这让老周心里非常的激动,因为这渔网也不知道收获了什么,反正就是特别的沉重。老周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总算是把渔网从江里拽了出来。

    这一看可真是吓坏了,渔网里居然装着一个年轻人。更加离谱的是,这个年轻人的衣着和打扮实在是怪异。只见这年轻人的头发非常短,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外衣和一件藏蓝色的长裤。小麦色的皮肤已经有些发白,双眼紧紧的闭着,浓密的睫毛湿漉漉的粘在一起。

    老周感叹道,这么年轻的小伙子,长得也俊俏,死的太可惜了!

    原本以为是个死人,老周正要想着去报官。可当他凑到年轻人跟前仔细查看的时候,发现这个人居然还有呼吸,而且胸膛也非常有规律的一起一伏,这显然是个活的啊。

    老周这个人非常的憨厚朴实,一看是个活人,这可得想办法把他叫醒啊,毕竟年纪轻轻的。根据以往的经验,老周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人中,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然后从小船上拿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盆,盛了一盆江水,泼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脸上,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总不能就这样晾着吧,老周招呼了几个村里的小伙子,一起把这个年轻人抬到了自己院子里的茅屋中。自个儿家的女儿前几日到城里学手艺去了,刚好有个空余的床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这个年轻人放在女儿的屋里躺着吧。

    从昨天下午直到今天中午,这个年轻人居然还没有醒过来。老周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探了一下脉搏,也没啥异象。摸了一下年轻人的额头,也没有发烧的迹象。反正就是一直昏睡不醒,老周摇着头只能干着急。早上老周再一次出去捕鱼,逮着了几条肉多味美的鲈鱼,打算熬成鱼汤,给这个年轻人喂一些。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食,老周心里也很担忧。

    锅里的鱼汤越来越沸腾了,鲜美的味道更加的浓烈。老周关闭了灶台的进风口,然后把一锅鱼汤从灶炉上端到了旁边的石桌上。正当准备要从木柜里拿出碗筷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年轻人躺着的屋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这是一个用四块大青石和两张宽大的木板拼成的床,铺着厚厚的草席,上面搭着一席柔软的棉褥子。床上躺着的年轻人咳嗽了一阵之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老周这会儿已经来到了床边,看到此番情况,甚是高兴,这年轻人总算是醒过来了。老周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了床边,然后用自己布满了老茧的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年轻人的胸膛,缓缓地给他顺气。

    不一会儿,躺着床上的年轻人抽到了一下嘴角,发出微弱的声音:“水,水,我要喝水,喝水。”只不过,依然紧闭着双眼。

    “好的好的,您啊稍等,老朽这就喂你喝水。”老周站起身子,从旁边布满裂纹的大桌子上拿了一个木杯,然后快速的到厨房取水。很快的,老周来到床边,用左手将这个年轻人的后背托起,然后右手拿着装满清水的木杯递到年轻人的嘴边,往嘴里慢慢的灌进去。

    喝完这杯水之后,年轻人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已经泛白的嘴唇。或许是喝完水之后有了点力气的缘故,他的眼皮动了几下,然后挣开了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眼。愣了一会儿之后,双眼粗略的打量着这里。这个屋里为啥这么破?为啥都是茅草?房梁是由粗细不一的木桩拼成。难道?难道世上还有如此贫穷落后的地方?

    更要命的是,待到留意到床边坐着的老人之后,年轻人差点晕过去。这老大爷的衣着装扮也太古朴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穿着粗布长衫,关键是这长衫上面还打着好几个五颜六色的补丁。老大爷的头发扎成一团,看起来很长的样子。

    “老大爷,请问这是哪里啊?”年轻人揉了揉眼睛,然后撑起了身子,靠着木墙在床上坐起。

    “小伙子啊,先躺下先躺下,你这刚刚才醒过来,你得休息啊!”老周生怕这年轻人再有什么意外,继续说道,“老朽刚刚炖好了鱼汤,我这就给你盛一碗,先吃点东西。”

    也不待年轻人回应,老周自顾地往厨房走去,然后很麻利的盛了一碗鱼汤端了过来。

    “趁热喝,鱼汤补身子,喝完了你就有力气咯。”老周笑了笑说道。

    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鱼汤,一下子勾起了年轻人的胃口,肚子像是已经迫不及待一般,竟然咕嘟咕嘟的响个不停。年轻人心里默默的暗道,我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然后,他接过老周递来的一碗鱼汤,沿着碗口吹了几口气。待到感觉不太烫嘴的时候,端起鱼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喝完之后,用衣袖擦擦嘴,说道,“老大爷,您这厨艺可真是一绝啊,我要是能够每天喝到您熬的鱼汤该有多好啊!”

    听到年轻人的夸赞,老周高兴地哈哈大笑,谦虚的说道:“老朽也是胡乱做的而已,谈不上什么厨艺。”

    “老大爷您啊太谦虚了!”年轻人看着眼前慈祥憨厚的老大爷开怀大笑,自己的心里也是充满了喜悦,心想着以后要常常来这里做客,毕竟是这老大爷救了自己一命,而且炖的鱼汤也非常的美味无比。

    “小伙子,您是不是遭到什么祸事了?为何要跳到九曲江里呢?”老周关怀的问道。

    “什么?九曲江?我什么时候跳到九曲江了?”年轻人满脸不解的问道,“这个九曲江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老朽是于昨天下午在江中捕鱼的时候,把你捞上来的啊!”老周更是满头雾水,这年轻人看来是还没有恢复啊,脑子似乎不太正常。

    “老大爷啊您肯定搞错了,我叫苏晨,是科技大学的一名学生,我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体验各种极限运动,攀岩、滑板、冲浪、蹦极等等,我都爱玩。”苏晨解释道,“昨天下午,我约了几个朋友,在张家界玩蹦极,然后我跳下去之后,发现绳子的锁扣忽然松开了,之后我就一头栽了下去,便失去了知觉。”

    “你说的是啥?大学是啥?攀岩?滑板?冲浪?蹦极?张家界?”老周一脸不可思议,紧接着关切的说道“小伙子啊,你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听到老周这么一说,苏晨瞬间膛目结舌。这老大爷是不是已经与社会脱节了?别的就不说了,居然连张家界也不知道?难不成我坠入了某条河里,然后漂到了这个非常偏僻的地方?自己可真是命大啊,居然这样都死不了。

    “老大爷,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您家里有手机或者电话吗?我想借用一下,给朋友打电话报个平安,不然他们可要急坏了。”

    “电话是啥?手机是啥?小伙子,你说的这些,老朽可都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您居然连手机和电话都不知道?那这里是什么地方,您总该知道的吧?!”

    “哦,这里啊,这是紫林庄,咱们这个村里附近有一大片紫竹林,所以叫紫林庄。”

    “这附近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在哪里?远吗?”

    “很近的,咱们这里啊三十里外,有一个达州城,我女儿前几天去城里学手艺了,等她回来了,老朽让她带你去城里。小伙子,你来自哪里啊?”

    苏晨目瞪口呆,这什么地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啊。老大爷还有一个女儿,按说女儿到城里学手艺,这年龄也不算小,应该有个手机啊。可为啥这老大爷啥都不知道呢,真是奇怪。

    “老大爷,这里属于哪个市?哪个省啊?”

    “小伙子啊你说的这些老朽都听不明白,老朽这里属于临海王的管辖,最近的就是老朽刚才说的达州城。”

    完了,这老大爷要么就是精神有问题,要么就是精神真的有问题!临海王是个啥?苏晨无比郁闷的干愣了一会儿,然后躺倒在了床上,内心许久无法平复。与老大爷的沟通,存在着严重的代沟啊!看来只能等老大爷的女儿回来之后,再想办法与朋友们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