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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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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大夫,那小姑娘看起来挺可怜的,您是万不能再把她送回周大海家了。您要是不愿意养他,回头我把她带回去,我娘肯定愿意养!……”

    周常一直在絮叨,等终于到了村祠外,邱大夫才停下脚步,淡淡瞥了周常一眼,道了句:“老夫心里有数。”

    周常:“……”那眼神怎么像是在嫌弃他?

    周常跟在邱大夫身后进了祠堂。但他是小辈,只能与他娘亲和里正夫人等妇人守在外祠。

    幸好内祠的门没关,里面的动静他可以看个清楚。

    ……东屋里,陆云葭的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她应该先了解了解易水少年在棋道上的造诣,再决定和不和他下棋的。早知道他这般厉害,她何苦要上赶着自虐?

    短短半个时辰,她的白子便被黑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无一毫生还余地。

    上次她输的这般惨,还是和李弈对局的时候。

    但弈者,棋也。

    李弈人如其名,自幼在棋之一道上便造诣颇高,后又得国手王过老先生的青睐收为弟子,于棋道上的造化更是上了一层。

    她败也败的有理有据一些。

    但对面这少年…难道邱大夫在围棋上也很厉害?

    陆云葭突然想,若是李弈和这少年对弈一局,会是谁赢?

    但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岁的孩童而已。

    陆云葭想着想着忽地笑了,她七岁,他十岁,他们都还小。往后数年里那些可怕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收回遐思,陆云葭对易水道:“我输了。”

    易水端坐于她对面,不悲不喜,道:“不必气馁,你还小。”

    还…还小?少年你不知道,她曾活过一辈子了啊!陆云葭默了默,良久才道:“多谢安慰。”

    易水颔首,垂下眼开始收棋子,陆云葭也跟着捡回了她的白子,“你的棋是邱大夫教的吗?”

    易水收棋子的手顿了一瞬,略一沉吟才道:“是。”

    陆云葭眼睛闪的晶亮,问道:“那邱大夫在棋道上的造诣是不是更高?”

    易水以为她想要学棋,抬眼看她道:“可与之相对。”

    让她和邱大夫对弈?陆云葭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她敢在易水面前下棋,是因为她知道易水不会把这告诉邱大夫。

    以她这一段时间的观察,邱大夫和易水两人相处,大部分时间都是邱大夫在说,易水在听。

    易水很少会主动找邱大夫说话。即便是说,也就是很简短的语句。

    陆云葭加快了收棋子的速度,很快就收完了白子。易水却停了下来,薄唇抿直,似在深思。

    陆云葭一面帮他收黑子,一面问道:“怎么了?有事?”

    易水看着她,淡淡道:“晚些,我与师父对弈一局,你看着。”

    陆云葭呆住,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反正她也不吃亏,能有幸见得俩高手对弈,她又何乐而不为?

    天还是很暗,阴沉沉的,云层全部变成了灰色,风一吹,煞是诡谲,陆云葭担忧的问道,“中午邱大夫回不回来?看天像要下雨了,邱大夫好像没带伞。”

    易水道:“回来,是雪。”

    陆云葭会意,颔首道:“那我先去做午饭。”

    她打开门,一股寒风蓦地席卷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陆云葭吐了口气,快速的走出屋门。

    这屋里好不容易才有点热乎气,可不能再让冷风给灌个底朝天了。

    她小跑到了小厨房,但只有两个男子居住的厨房里,食物真是少的可怜。陆云葭在厨房里寻摸了半天,才找到了几颗白菜和一些粉条…

    这…这她能做什么菜出来?

    陆云葭一脸无奈,前生她在刘氏手底下生活了那么多年,唯一学到的本事就是做些家常菜了。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即便再有本事,也不会凭空变出一桌子菜来啊?

    巳时末,天空中果然飘了雪。

    陆云葭准备好午饭后,从小厨房里出来,就见院中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东屋旁的梅花树却更加的精神抖擞。

    “真的下雪了?”陆云葭有些惊讶,易水说下雪时,她还以为是随口一说呢。

    易水正巧从东屋走出,见到陆云葭,便径直朝她而来,地上留下一排清浅的脚印。他仍是不言语,就从她的手中接过了盛菜的托盘。

    陆云葭跟他进了堂屋。

    易水将饭菜放于四方矮几上,坐于左侧,背挺得笔直,问道:“为何盖着?”

    陆云葭坐在了他的对面,道:“不知道邱大夫什么时候回来,我就把菜用碟子盖上了,天冷,菜容易变凉。米饭还闷在锅里,等邱大夫回来,我再去拿出来。”

    易水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闻言,陆云葭不禁就多想了,难道邱大夫和易水之前都不知道这样做可以延长饭菜的保温时间?

    如果是真的,那她就对长时间待在邱大夫家更有信心了。

    毕竟,民以食为天,人人都要一日三餐的嘛。

    易水和陆云葭相对而坐,秉持着‘食不言’的古训,易水端坐于饭桌之后,轻阖双眼,背笔直,如紧绷的弓弦。

    整个人像是入了定。

    可是太安静了,陆云葭害怕。

    只要一安静,陆云葭就会忍不住想起暖暖死在她怀里的画面,她心口窒的难受,呼吸都要艰难。

    耳边却突然传来“嗒——嗒——嗒——”的水声,水声轻缓,抚慰着她心口的疼痛。

    陆云葭抬眼寻去,原来是堂屋西北角放置了简易水漏,水漏下面有个小木桶,水漏里的水缓慢又持久的滴在下面的木桶,她知晓那是计时用的。

    此时水滴声清澈,下落的时间又有些短暂,应该是木桶的水快要满了。

    陆云葭缓了缓,问易水:“要换木桶么?”

    易水薄唇轻启:“不用。”

    陆云葭:“…噢。”

    堂屋里又在等待中沉默,水滴声清晰。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感觉到了陆云葭的不妥,易水突然睁开眼,道:“别急,最晚午正。”

    陆云葭道:“嗯,现在已经午初了,邱大夫说不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岂料她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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