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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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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雨不要命似的落下,噼里啪啦,砸起一汪汪小水洼。

    玉珠溅起的帘幕里,映出路灯的微芒,反射进屋内,既清冷,又光怪陆离。

    余念喝了两口鲜美浓稠的汤,心满意足放下筷子。

    天冷,屋内暖洋洋的,三四个能推心置腹的好友,还有一口美味的面汤,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她望向沈薄与小白的眉目都柔化许多,“好了,我们回去?”

    “我去付账。”沈薄的温柔有礼都体现在这些微末细节处,让人很难讨厌起他。

    老板推荐她喝一杯自家酿的桂花酒,他的盛情难却,余念只能被灌了两杯。

    等回家时,余念酒劲上头,太阳穴隐隐刺疼,晕眩感迎面而来。

    她被沈薄搀着,踉踉跄跄往前走,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

    余念其实没醉,只是那酒度数太高,她一下子承受不住,所以反应大了一点。

    她的鼻间萦绕着沈薄身上的味道。

    不知名的香水,不寻常的气息,似乎是独一无二、专属他的气味,神秘莫测。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雨天总是看不见繁密的星子与月,被密集的云层遮蔽,晕出一轮灰白的影子,如隔雾看花,云里雾里。

    “啪嗒。”

    她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从身后传来,似砖瓦落地,发出咯噔一声脆响。

    余念回头,隐约只见一个黑影迅速窜过。

    迎面而来一阵风,将一片羽毛吹到了她的发间。

    红与黑交融,在浓密的发间触目惊心。

    沈薄随手捻下羽毛,握在掌心给她看。

    “羽毛?”余念清醒了。

    她捻住羽毛的根部,上面还有红色的血迹,像是刚从身上拔下来。

    余念摇摇头,扫去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能那个人只是怀中抱了一只受伤的鸡,暂且不要想那么多了。

    总不可能是和姑获鸟狭路相逢吧?

    不知为何,她又想到了那句广为流传的俗语——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余念淋浴时,那一片羽毛的模样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全神贯注回想起之前在路口的点点滴滴——当时的天暗,路灯一闪一闪,散发着细微的光芒。那个人影只是一窜而过,身上的衣物好像是红色的,逆光看着,隐隐有暗黑色。

    那个人,还身披羽衣?

    没由来的,她又想到了有关姑获鸟的都市传说:披羽化鸟,卸羽为妇。

    她是不是撞破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余念洗完澡,还是坐到电脑前搜索有关磊山区故获鸟的事件。

    网上对此热议颇多,自从2013年那个犯罪团体被歼灭以后,故获鸟事件已经逐渐沉底,销声匿迹,从人们的视线中淡去。

    但在七月月初开始,纷纷有网友说看见了姑获鸟,甚至在前几天,还有小孩失踪了!

    有人推测,姑获鸟是真的存在的,是之前那个医院死去的孕妇所化的怨灵,而犯罪团队只是借真的姑获鸟传说来犯罪,企图混淆视听。

    现在他们伪装的姑获鸟被抓了,心怀怨念的妖怪故获鸟又重出江湖了。

    也就是说,姑获鸟很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都市妖怪?

    这样一联系,令人脊背发寒。

    “姑获鸟吗?”她呢喃自语。

    余念又往下翻看讯息,她心里在意那个三年前的医院事件,不自觉搜索当时的原贴——原来是被季岚撞死的前妻不堪受辱自杀了,从而发生多起怪事,大家也说这是遭了怨恨,产妇死后化作姑获鸟归来。

    网友捏造事实的能力很强,说的煞有其事:有说住在死者隔壁,每一晚都听到前妻抱着孩子哭,偶尔发出怪诞的鸟叫;也有的说他曾坐电梯时,莫名停在了四楼,电梯门打开,前妻一身血衣飘过,还侧头看他的脸。

    总之,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胡编乱造的成分居多。

    余念嗤之以鼻,关了网页。

    “啪嗒。”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余念吓了一跳,站起身去开门。

    刚握住门把手,她就察觉不对劲了……按理说,沈薄不可能这样有失分寸地敲门;而小白也不像是这种做事慌里慌张的人。

    难道说,家里有人混进来了?

    “是谁啊?”她心有余悸地问。

    窗外风雨渐大,一下子吹开了窗户,雨水随着穿堂风倒灌进来,吹湿了她的脊背。

    糟了!

    余念想去关门,但屋外的敲门声不停。

    死就死吧!

    她一时烦躁,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原来是小白!

    难怪了,他本来就听不清说话声,更何况还下着大雨。

    小白气喘吁吁跑进,帮她关上窗,随后,沈薄跟了进来。

    小白解释:“沈先生说你这间房的窗不太牢,晚上刮台风,所以让我过来看看。”

    “哦,果然脱钉了。”沈薄说。

    他翻开工具箱,两下换了锈了的钉子,安装好窗户以后,才退出门去。

    沈薄彬彬有礼朝余念弯腰,鞠躬,点头示意,“如果余小姐的窗户还出问题,欢迎你随时来我房间找我修理。”

    “好。”

    沈薄前脚刚上楼梯,后脚回头,“多晚都行。”

    他朝她弯唇,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余念的心脏蓦然一跳,她错开眼,含糊地点点头,赶紧关上了门。

    她险些被这个男人摄去了魂魄,好在回魂得快,没被这个笑面阎王给勾走心神。

    她这一觉睡得很好。

    外头细雨如丝,淅淅沥沥下了一整个晚上,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睡眠。

    如果看见路上有人冒雨,行色匆匆,甚至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只因不用在外颠沛流离。

    可能人的骨子里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情绪,对比别人的惨状,虽心有戚戚,但总在庆幸落难的不是自己。

    “叮铃铃。”

    就在这时,余念的手机响起了。

    “喂?”她略带鼻音问。

    “余念姐,下楼。沈先生接了个单子,找你有事。”小白听不见她的回话,一般都是干净利落汇报了事情,就挂断电话。

    余念茫然望向窗外,忽见昨夜经过的那个巷口停了无数辆警车,狭窄的小道被堵的严严实实的。

    她心头一跳,知道出了事,赶紧穿衣下楼,寻找沈薄。

    沈薄还在慢条斯理地吃早点,见了她,只将一份档案递给她,“故获鸟事件,你不是很感兴趣吗?”

    “你怎么知道?”

    沈薄喝了一口豆浆,掖了嘴角,说:“我之前用你房间的电脑浏览过网页,登了账号忘记退了,所以你搜索的关键字会被同步到我的电脑里。”

    余念扯了一侧嘴角,艰难挤出一个笑容,“你确定是‘偶然’事件,而不是想监-视我?”

    “我对余小姐的*并不感兴趣,不过,还请下回不要在网上搜索有关我的讯息,其一是你搜不到,其二是如果你很好奇,可以直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被风拂进来,拢到她单薄的耳廓上,又酥又麻,还略带几分温热。

    她不过是对他很好奇,也幸亏,她没出于好奇搜什么奇怪的床上用品,不然就百口莫辩了。

    余念坐下,咬了一口黄澄澄的油条,一边翻阅档案。

    沈薄接下的单子是和磊山区警方的合作缉拿偷窃孩童的犯人,代号是姑获鸟。

    就算真有妖怪,警方也不可能以这种匪夷所思的结论结案,只能说这是人为伪装的案件。

    余念自嘲一句:“捉妖我可不擅长啊。”

    “不感兴趣吗?”沈薄问。

    “感兴趣,我接了。”余念话音刚落,只听得沈薄道:“失踪的是季小姐家的孩子。”

    余念皱眉,说:“那倒也没关系,我只对案件本身感兴趣,而对于季小姐的人品,我依旧是嗤之以鼻。”

    据沈薄所说,现场留下了羽毛,警方怀疑又是之前那起人口贩卖案的同-党所为。

    那么,昨晚看到的鸟人,就极有可能是凶手?

    “能去犯罪现场看看吗?”余念问。

    “你是特邀的刑侦专家,自然可以去现场勘查。”沈薄说。

    他们很快赶到了现场,院内有多名警员来回搜寻残留的痕迹。

    季岚以手掩面,哽咽道:“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他才五岁大,才这么小……”

    余念说:“光哭有什么用,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天我儿子跟保姆在家,保姆晚上要回家休息,所以我立马赶回家带他。哦,对了,在保姆走后,儿子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但一回家,我就没看到其他人,地上都是鞋印。我赶到他房间一看,窗户开着,院外的墙上站着一个浑身长毛的人影,我儿子肯定是她带走的。我很害怕,就追了出去……我,我报了警,但是人已经跑远了。”季岚深吸两口气,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很显然是惊吓过度。

    “也就是说,你儿子本该在屋内,却没有发现人影,反倒是看见一个鸟人把他掳走了?”

    “没错,一定是报复。她……她是来报复我的!”

    “也就是说,当时孩子是一个人在家里的,并且打电话和你确认过了是吗?”

    “是的。”

    余念使了一个眼色给小白,让他去询问有关保姆的情况。

    经过确认,证实在孩子失踪的那段时间,保姆有不在场的证明,所以她确实与本案无关。

    余念不作声,只转向后院,查看地上的泥泞。

    如果犯人真的是从二窗爬出,那么他的鞋上必定沾上了湿土,并且在窗台上也会留下印记。

    这里的楼层统共就一米多高,即使跳下来也无大碍,然后会落到这儿。

    余念比了一个位置,最后犯人如果想要翻墙逃离,必定会踩到后院植被茂密的泥地里,留下足印。

    但有趣的是,这里什么鞋印都没有。

    可季岚偏偏说犯人是跳窗逃离。

    难不成他真的是姑获鸟,披上羽衣,从窗户内飞了出去?

    又或者是季岚自导自演?

    不,不太可能。

    一个是从前院门到屋内的路上,确实有陌生人的脚印;而从窗到墙的位置却没有,这一点让人心生疑惑。

    还有一点,门窗上都没有撬开的痕迹,犯人是如何进屋的呢?

    余念问:“有可能是你儿子自己开门放他进来的吗?”

    “不会,我们家从里面开门需要解开密码锁。锁的位置很高,我儿子够不到。”

    “当时的门窗都是紧闭的?”

    “保姆说是紧闭的,她怕我儿子乱爬窗出什么意外。”

    那么,只有一个大胆的推论——犯人有屋子里的钥匙,他是淡定自若地打开门的。

    “犯人极有可能有钥匙。”余念下了结论。

    沈薄勾唇,“哦?”

    “我觉得可能是熟人犯案,”她说,“不过有一点我很疑惑,如果他有钥匙,又对季岚家的情况了如指掌,那么为什么还会出现犯案未遂被逮住的情况?不会稍显刻意吗?还有,如果他是跳窗出逃的,那么爬墙逃跑的时候,他的脚印去哪了?”

    季岚惊慌失措地说:“肯定是她,是她回来索命了!”

    “什么?”余念问。

    “这个家是我丈夫和他前妻的婚房,他前妻肯定熟知这里的一切。她看不惯我过的好日子,回来索命了!”

    余念沉默。

    别说前妻看不惯了,就连她都看不惯。

    三年前,前妻刚怀孕,季岚的儿子都应该两岁大了,丈夫早就出轨,并且在外建了一个小家。

    要说死去的前妻对她没恨,余念都不信,肯定是恨之入骨。

    不过被季岚这样混淆视听,这一起处处诡秘的案件又回到了原点。

    余念陷到沙发里,她的脑中有无数个疑问,却没办法用一根线串起来。

    小白突然说:“如果我听到有人回来,应该会一动不动躲屋子里,先藏起来。”

    “你说什么?”余念问。

    “有没有可能,犯人当时藏起来了?”

    余念皱眉:“那墙上的鸟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借了一张纸和笔,在上头涂涂画画,突然有些明白了。

    是她傻了,一直以为姑获鸟就一个人。

    这个故获鸟应该是故意让季岚看见身影的,为的就是让她对“前妻归来复仇”这个事件深信不疑。

    但,究竟是为什么呢?

    余念思索了一会儿,将事件串起来,说道:“我来演绎一下,整个犯罪的过程。犯人先是打开屋子,劫持季岚的儿子,所以出现了最开始的一道陌生脚印。”

    有警员问:“那为什么跳窗时没有脚印?”

    “先别急,”余念起身,凑近窗,利落地掀开窗帘,说道:“随之,他打开窗,与外头要扮演姑获鸟的同伙里应外合,等季岚回家以后,就捂住孩子的嘴,抑或是迷晕孩子,不动声色地躲到房间内。

    季岚看见脚印,自然会惊慌失措。再一看窗户开着,外头墙上有人跳下,肯定心生疑惑,直接追出去。

    这个时候,犯人就能将她儿子从前门带走,制造出姑获鸟会飞的假象,离开现场。”

    她这样分步解释,清晰又明了,从而得出结论——犯人有同伙,不止一个人。并且极有可能跟踪季岚已久,或许有钥匙,是熟人。

    他这样费尽心思要引起季岚的恐慌是为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目的一定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单纯。

    “那么,我们怎么找到他呢?有留下什么线索吗?”警员问。

    余念深吸一口气,微笑:“没有,我对他的行踪毫无头绪,并且刚才的分析只能解释犯罪过程,并不能帮助我们找到他。”

    “切。”有个实习的警员小声的哼了一句,似乎对她光会说空话的行为不满。

    余念眯起眼,一下子从人群里揪出方才哼声的那名实习警员,说:“有能耐自己去找,你们头儿没教过你没能力就闭嘴?”

    他显然不知道余念气性儿这么大,涨红一张脸不吭声。

    余念其实挺能理解这种心情的。

    但凡讲台上的教授喋喋不休说理论,总有愤青刺头儿小声抗议彰显不同,要真把他拉出来溜一圈,又面红耳赤,屁都打不出一个儿。

    她松了手,拍了拍他领口上的褶皱,说:“多历练历练,当警-察没你想的这么容易。”

    “是!”警员被徐队长一瞪,骑虎难下,只能低着头,听了一声教训。

    余念不和这种还没经过多少历练的小年轻争论,掉份儿。

    他这样费尽心思要引起季岚的恐慌是为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目的一定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单纯。

    “那么,我们怎么找到他呢?有留下什么线索吗?”警员问。

    余念深吸一口气,微笑:“没有,我对他的行踪毫无头绪,并且刚才的分析只能解释犯罪过程,并不能帮助我们找到他。”

    “切。”有个实习的警员小声的哼了一句,似乎对她光会说空话的行为不满来了来了来了了来了来了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