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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枉费心机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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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仓义川被“神仙”诓骗,丢失了苦心极力刺探的大清军事机密,等他醒过神来,方知遭遇了江洋大盗。冒死搜集来的情报前功尽弃不说,如果被中国官府得获,便是砍头的死罪,效忠天皇还未竭尽丹心,就得抛尸异国他乡了。顿时跟挖了他家祖坟似的,那个急啊,慌啊,痛啊,都没法形容了。

    目乱精迷半天,稳住惊心悲魄,回忆刚才的情景,窃贼能把自己骗得晕头转向,所用手段当是魔幻之术。情急之下,想到了武藤章。武藤章是魔幻高手,他与支那艺人常有交集,一准知道此贼的来历,请他周旋,没准还能物归原主。如此一想,心中燃起一线希望,不敢耽搁,星月兼程,连夜急奔武藤章住地。

    武藤章听他述说了详情,便断然判定是从风所为,说道:“能破我机关,有如此高明手段者,天津卫只此一人。只是那小子对我大和民族似乎心存芥蒂,跟他费口舌不管用,恐怕得使些非常手段,试试吧,能不能追回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仓义川跪下磕头说:“在下性命攸关,请武藤先生救我。”

    武藤章叫了三个浪人,当着仓义川的面如此这般交代一番,便领着一干人走上街来寻觅从风的踪迹。

    他估摸着从风要去归还骡车,便先往车行打听。其时从风刚打沈万奎家出来,正在剃头摊子上理发,武藤章一眼觑见,心中暗喜。因人来人往没法近身,便躲在一旁盯梢。后来一路跟随,也没有机会下手。从风进了鸿儒斋文房四宝行,半天不见出来,武藤章对仓义川说:“这事儿挺悬,恐怕有人接手了。”

    仓义川要冲进去,武藤章拦住说:“不能胡来,如果是官府的人。岂不是送羊喂虎?”

    仓义川心急如焚,但左右不是。

    武藤章说:“急也没用,等着吧。”

    不久从风从鸿儒斋逃出来,武藤章瞅他神色慌张。且怀中鼓鼓囊囊,揣测事有蹊跷,估摸着东西还在,便叫众人赶紧后退,一边退一边盯着他往哪边走。

    从风当时只顾着后边有不有人追。不想前面会有不测。他所行正好是一处僻静地段,又近黄昏时分,没什么人来往。武藤章一伙嚯地窜出来,两个浪人张开双臂前后包抄,把他死死箍住。

    从风突遭袭击,吃了一大惊,瞄一眼,认出了仓义川和武藤章,晓得来意了。心想:我不认账,奈我不何。镇定神思。装个莫名其妙的模样说:“武藤先生,这是哪一出?是不是上回比输了不服气?”

    武藤章说:“从风先生,你怎么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来了?昨晚拿了仓义川先生的东西,开我个面儿,还给他吧。”

    “仓义川先生什么东西?昨晚我在哪儿见过仓义川先生?”

    “你装神弄鬼到我那儿行窃,这会儿咋不承认?”仓义川气急败坏,冲上来就往从风胸前掏。

    从风身子左晃右甩,可俩浪人力气牛大,压根儿就甩他不动,无奈抬起膝盖往仓义川裆下一顶。顶着睾囊,痛得他蹲地捧腹大叫,泪珠儿都滚出来了。

    武藤章对身旁的歪嘴浪人使了个眼色。歪嘴会意,他手里挽着一捆绳。劈头盖脑甩了一索子,又在从风屁股上踢一脚,伸出铁钩似的两根指头直逼从风双眼:“你不把东西还给仓义川,我就挖了你狗眼珠子。”

    武藤章提步近前,假意斥责歪嘴:“从风先生是我朋友,岂能如此无礼?从风先生。你把东西还给仓义川,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从风脖子给俩浪人勒得喘不过气来。心想,我费了老鼻子劲,可不能让日本人抢回去。只因自己力单势薄,禁不得对方人多势众,一时没个解脱之计。心里寻思:我先哄哄他,再见机行事。于是说:“武藤先生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的手下这么蛮横,我怎么跟你说话。”

    武藤章命俩浪人把手松一松,语狠气恶说:“从风先生,别想耍滑头,你跑不脱,摆在你面前只有一条路。”

    这时有个打小鼓儿的吆喝过来,从风瞅见,喜出望外,叫一声:“老伯,这边来。”

    武藤章不料有闲人出现,恐被人疑为绑架行径,示意箍住从风的俩浪人赶紧松开。

    从风借机一矮身,朝打小鼓儿的老头跑过去,大喊:“老伯,有歹人,帮我挡一下。”

    仓义川大嚷:“抓贼,抓住他!”

    打小鼓儿的不明就里,真以为是贼,小推车一横,倒把从风给挡住了。从风没奈何,腾步而起,就着小推车一蹬,纵身跃上了墙头。

    歪嘴浪人眼疾手快,料着他要越墙逃逸,早把绳索甩出来,绕住他一双腿,顺势拽下地来。

    仓义川和另俩浪人一齐把他按住,撕开他衣襟,露出怀中那卷情报来。

    打小鼓儿的怕事儿,慌忙逃离了。

    仓义川大喜过望,没想自己付出的心血能失而复得,急忙把手伸进从风衣襟。

    从风盗到情报的时候,就拿它牢牢捆在腰上,仓义川不顺手,还得防着他使暗招,便从腰上拔出短刀准备割他衣服。

    忽然一砖头砸着手臂,短刀掉在地上,紧接着头顶又挨了一下,“哎哟”一身惨叫,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

    与此同时,仨浪人有挨冷拳的,有遭旋风脚的。

    武藤章瞅着光景,吃一惊,压低帽檐慌忙溜开。

    从风缓过神来,乍见郧中隐、马翼飞和全念坤正在大打出手,喜不自胜,把歪嘴浪人的绳索夺在手里,呼啦啦如同旋风卷浮尘,把他甩得晕头转向,又对准他屁股还了一脚,解了半口恶气。

    郧中隐见了仓义川,独木桥上遇仇人,冤家路窄,拳头砸下去,恰似铁匠的锤子,没轻没重。

    另两个浪人见马翼飞和全念坤来势汹汹,不敢交手,耸头耸脑往后退。

    武藤章躲在暗处,一把铁蒺藜甩过来,从风听到呼呼声响,吼一声“躲开”,甩动索子遮挡,幸好手快,免遭中招。

    仓义川和三个浪人趁势拔出匕首,挥舞乱刺。

    全念坤蹬腿时中了一刀,跌倒在地。

    郧中隐大怒,要和浪人拼命,马翼飞制止说:“要报仇以后有机会,今儿不是时候,快撤。”

    从风喷出一团烟雾,扬起沙尘扑向浪人,背起全念坤急走。

    马翼飞揪着郧中隐后撤。

    仓义川绝望叫嚷:“别让他们跑了,东西还没拿到手。”

    两个浪人正擦眼揉珠,顾之不及。

    仓义川回头寻找武藤章,却没了他的影儿,一愣神,四个都跑了。

    从风背着全念坤跑出胡同,回头望一眼,日本人没来追,才问郧中隐:“中隐大哥,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郧中隐老大不快,责怪说:“你老是没事找事儿。”

    昨晚从风一宿未归,马翼飞清晨起来瞅他床上没人,猜他一定是独自行窃去了,担心失手,不禁心里发毛,慌忙过来对郧中隐说出原委。

    郧中隐一听,又急又恼,嗔责说:“老马,你老成一世,怎就糊涂一时?还背着我和念坤怂恿他,他的事还少吗?由着他去莽撞,咱们可是刚丢了一个嘎三啊。”

    庚妹心里擂鼓也似乱蹦,但怕郧中隐和马翼飞对掐,赶紧打圆场说:“这事不怨马大哥,是从风把我们骗了。”

    马翼飞自知理亏,说:“这事儿还真怨我,只愿从风没事才好。”

    郧中隐嚷起来:“念坤,去买桶硝药,要是从风出了事儿,甭管他什么刘宅李宅,平了它。”

    全念坤说话要走,马翼飞一把揪住,说:“不到那一步。我先去车行打听打听。”

    郧中隐说:“要去一块去,等你打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四人便一径奔车行来。那会儿从风正好刚还了车去,方知他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郧中隐说:“没事就好。恁地,咱们先去干活。庚妹你在家候着,从风回来,让他上码头来。”

    可从风一整天没回去,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大家又不免忐忑起来。

    郧中隐对马翼飞和全念坤说:“日本人的东西不是好偷的,没准又惹上了麻烦。”

    于是大家早早收了工,一起上街寻找,仍旧把庚妹留在家里。

    这三个在一处十字路口遇见沈万奎撂地,马翼飞走过去打听,沈万奎告知:从风来还过道具,吃完午饭才走的。郧中隐问他知不知道去了哪儿,沈万奎略一沉吟,告知从风曾问过大狮子胡同怎么走。

    三人急忙寻路往大狮子胡同来。

    到得胡同口,遇见那打小鼓儿的行色慌张,问他缘故,说是几个东洋人在抓贼。大家见说,猜着了几分,便拔腿往里狂奔。正好赶上从风寡不敌众,一番恶斗,把从风救出重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