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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仇怨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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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府抓了邱持贵,韩武来打听到已经关进了大牢,出了一口恶气,但还不甘心,觉得该趁机去敲秦矗一把。

    到第三天,他又跑主凤茶楼来了,告诉秦矗,出一百两银子可以把邱持贵的官司撤了。

    秦矗说:“你别想讹我,邱持贵是被你冤枉的,假的真不了,老邱要反诉你诬告。”

    韩武来说:“官府从你这里起获了赃物,还想抵赖?拦路抢劫该当何罪,你该不会不明白吧?我愿意撤诉,你还不买账,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你也跑不了。”

    秦矗冷笑一声:“我可不是吓大的,你别老上我这儿鳌镖,我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

    韩武来眼下是胜利者,胆子比前天壮了许多,警告说:“秦矗,别跟我嘴硬,你是啥人,别人不知道,我韩武来可门儿清。”

    韩武来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只眼圆睁,一只眼半闭,用丘八瞄枪的眼神向秦矗射出直杠杠的寒意。

    秦矗心里憷了一下,邱持贵吃上官司,他并非没有一点畏怯,衙门办案多半是屈打成招,如果邱持贵扛不住认了,没准还真把自己带进去;而他更怕的是韩武来说的“门儿清”是不是另有所指,这老废物干侦搜出身,耳尖眼毒,假若他察觉了赵戍临与我来往的踪迹去报官,或者两人串合算计,我就是不掉脑袋,这后半生也只有吃牢饭的份了。眼下得先稳住他,慢慢再想主意对付。

    秦矗想明白了,急忙进屋包了一封碎银,把嘴软了下来,说:“韩爷,我这程子生意亏空了,您别嫌少,先用着。秦某有什么不是的地方,还请您老多担待。”

    “你打发叫花子?这几个子儿不够塞牙缝的。”韩武来见他包了银子还说软话。心想这滚刀肉还是怕吓,以后我就变着方儿瘆他,不愁他不孝敬。口里嫌少,手上却把秦矗递过来的银子攥住了。

    秦矗说:“韩爷。您将军臂上能跑马,宰相肚里好撑船,邱持贵不该得罪您,您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打劫这事儿,其实您心里有数。不可能是他干的。您对知县大人改个口,就说告错人了。如果衙门销了案,我们都会记着您的好。”

    韩武来一改前两天的可怜劲儿,狠着心肠说:“秦矗,你别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我说撤诉可不是改口,邱持贵赖不掉。这撤诉也不是随便撤的,无盐不解淡,没有银子我没那么傻。你别跟我瞎对付,你们俩打断骨头连着筋。案子往下办,早晚你也得进去。赶紧准备一百两银子送过来,去财消灾,晚了就来不及了。”

    秦矗气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恨不得一板凳削他半边袋,但他忍住了,仍旧挤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韩爷,您消消气,话别说得太生分了,事情好商量。”

    韩武来见秦矗步步退让。以为敲他一大笔有戏,心想我也不在急上,回头再跟他鳌镖。

    这会儿实在想吃点东西了,饿得肚皮贴背皮。他得找个饭摊饱餐一顿,于是揣着秦矗那封碎银,脚底拌蒜似的拖着瘸腿走了。

    秦矗望着韩武来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满是痛恨。老废物虎死不倒威,随时都会扑上来撕咬。他感觉自己眼下像一只黄昏时候独行的羊,前面危机四伏。韩武来、赵戍临、夏福常的儿子。他们都是挡住他去路的恶狼,对他构成了难以逾越的威胁,使他一刻也不得安宁。但他不能就这么被动等死,被动等死就不是秦矗了。

    他像过量嗑药的瘾君子,心智大乱,但最后总算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必须先发制人,必须在恶狼扑上来之前一个个收拾他们,让他们去死,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至于谁该是第一个倒霉鬼,他在心里排着顺序,夏福常的儿子——侥幸想:那天夜里我和邱持贵都是化了妆的,夜色昏暗,他能认出是谁?倒是可以缓一缓,何况他如今名声在外,也不敢轻举妄动。那小子既然捡回来一条小命,就让他多吃几天阳饭,逮着机会再说,这回一定得做个干净。最难对付的是赵戍临,练武之人眼观六路,不好轻易下手,此人只能智取,不能蛮干。韩武来已经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要收拾他就像掐死一只蚂蚁,但要不留踪迹也得十分慎重。世上的事情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秦矗一时也没有万全之策。

    上天有时候会眷顾动歪心眼的人,秦矗的害人之心一动,意想不到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一天,他打官牢探望邱持贵回来,打一处热闹地儿路过,听见铿锵铿锵铜锣响,抬头一望,只见挤挤插插围着许多人,便迈开螃蟹步晃过去看,原来是赵戍临在耍猴。

    赵戍临斜披一件褂子,右边小半截身子裸露着,胸乳之上有一个醒目的虎形刺纹,手腕上有一颗长毛的黑痣,秦矗头一次见,心里无端的生出厌恶来。

    他在人圈里站了一会儿,只见赵戍临耍完一轮,回身把铜锣搁置在挑子上,捧一顶瓜皮帽,领着俩猴儿向看客讨钱。他没兴趣观看这等下作之态,目光落在铜锣旁那只精致殊异的锣槌上,募然间冒出一个念头:灭了韩武来,让赵戍临背黑锅,一箭双雕,岂不省心?

    秦矗袍哥出身,杀生害命如宰鸡屠狗,歹念一起,便欲付诸行动。

    其时正有不愿扔钱的看客退避,引发场面混乱,赵戍临不知趣,一个劲儿憨皮赖脸讨要,秦矗见是机会,做个不经意的向他的挑子靠过去,顺手牵羊把锣槌笼入衣袖,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离开。

    他如获至宝一路走回家来,计策已经想好了,要下手就在眼下,事不宜迟,快刀斩乱麻,早图消停。

    就在当天夜里,等到满院子的人都歇息了,换了一身行装,戴个女人的假发,身携锋利的匕首,揣着那只锣槌,悄悄溜出家门,徒步走到到韩武来的蠹户破宅,四下望了望,更深人静,万籁俱寂,正是月黑风高夜,恰是行凶时。

    他站在窗外听了一会儿,韩武来打着老猪婆似的鼾声,他绕到后门,用匕首挑开门闩,一闪身潜入韩武来的睡房,蹑手蹑脚挨到床边,借着夜色的微弱光线,照准韩武来的脖子一刀勒下去。

    韩武来的鼾声嘎然而止,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听蛐蛐儿叫去了。

    秦矗还不放心,又在他胸前补了几刀,确信已经毙命,掏出锣槌扔到他床脚边上,得意暗道:“老废物,你能玩得过我秦矗?有赵戍临替你偿命,也不算白死。”

    随即仍旧从后门退出去,神不知鬼不觉返回茶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