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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头，这一单能赚多少啊。”健壮男人开着车，问副驾驶座上的人。
那是个年轻女孩子，脱了死板的快递员制服，摘了帽子，露出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五官还过得去就是皮肤有些黄黑。
她从车前的储物柜里拿出一瓶东西，扯了张湿纸巾，把液体倒在上面后开始往脸上擦，一边擦一边道：“这可是笔大生意，成了起码这个数。”
她空出一只手，比出个八。
男人乐得脸开花：“哇塞，大姐头，这客户谁啊这么大手笔，妥妥的VIP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忘了规矩了？”
“知道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过大姐头……”
“干嘛。”
“这单要送到哪里去啊？”
“客人没说，先出了龙城再说。”
“好叻。”
男人心情愉悦地踩了油门，女孩将车窗打开一点，强风从外头灌进来吹起她一头的黑发，发丝飞扬中她一张脸白净可人，哪里还有什么黑黄。
这么大手笔，这单送起来会有那么容易么。
女孩英气的眉头一扬，很快就释怀了，管他呢，有钱不赚是傻子。混了这些年，她当然知道钱不好赚，但世上困难的事情多了去了。
难不成因为难，大家就都不去做了么。
她手指一松，擦拭过的纸巾随着狂风吹了出去，啪一声轻响，她把车窗关了上去，接着把椅子调低，帽子盖在脸上。
“我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好的，大姐头。”
***
程意迷迷糊糊的，脑袋很重。
汽车一路行驶，很快上了高速，大约五分钟后车子的速度缓了下来，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副驾驶伸出一只脚猛地踹了一脚，发出不小的动荡，可惜只是一小会儿，也没盖过这恼人的吭哧声。
这一踹，把程意直接踹醒了。她睁开眼，世界一片黑暗。
这是哪里？
外头有人在说话，程意一边摸索着周围，一边仔细聆听对话。
“大姐头，应该是没油了。”男人小心翼翼说道。
程意听见一个女孩懒洋洋又难掩精明的声音：“怎么会没油？不是一星期前才加满的吗？”
“是加满了，可是大姐头你算算啊，这一星期我们每天都跑单，从城头跑到城尾至少要40公里吧，这来回一趟跑，五十五升的汽油很快就没了……”
跑单，程意蹙眉，她想起来了，昏迷之前她给一个送快递的开了门。
所以说，她被绑架了？
对方是什么人？
“行了行了，你别跟个老妈子似得。”程意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女孩似乎是掏出钱包，拿了钱递给他：“拿去加满。”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大姐头，你不懂行情了吧，现在加满至少要300。”
女孩眼一瞪，抄起帽子砸过去。
“我不懂你懂啊，给我滚蛋。”
男人被连推带踹下了车，迎面吹来一张红色大钞，他连忙收好，带着300块笑嘻嘻地去加油。
车子是一点油也没了，好在百米外就是加油站，男人喊了几个加油站的员工帮忙推车，然后打开油箱加油。
咕噜噜，输油的声响在程意听来无比清晰，甚至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点汽油味。程意略一思索，便猜想到自己的方位。
一般来说，汽车的油箱被设置在车子中间靠后的位置。
所以，她应该在后座车厢里。
程意的手脚被捆，腰部还被绑了一根绳子，绳子另外一头又绑在了别处。
应该是怕行驶过程中她被甩来甩去。
程意很冷静，她先是去摸牛仔裤口袋，那里已经扁了。她的银色手枪被绑匪搜走了。程意也不慌，不顾被勒得发红的手腕，使劲把手朝后脚跟摸去。
手指触摸到一个略凉的小长片，程意眼睛一亮，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那是一张小刀片，被她藏在了鞋后跟位置，刀片很小，比程意的拇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但是刀片锋利。
足够了。
程意默不作声，开始划割起捆绑自己的绳子来。
她割得认真，也不忘注意外头的动静。她听见刚刚下车的那个男人对谁说话。
“大姐头，你饿不饿，我给你买点吃的。”
“不饿。”
“大姐头，你渴不渴啊，我给你买点水。”
“不渴。”
“那大姐头，你想不想上厕所啊，加油站小妹说可以免费上厕所哦。”
副驾驶上传来一声哐当声，车里的程意手一颤，刀片划破手掌，顿时一阵刺痛。
车外的加油小弟正手握输油管加油，被吓了一跳，手抖了抖，差点把管子掉地上去。幸好被男人有力的手掌接住，加油小弟抬头看见这个外表彪悍的大汉笑眯眯道：“呵呵，别怕，我家大姐头人很和善的。”
正说着，车里有响起吭哧吭哧的声音。
然后那个和善的谁又是一踹：“妈的，特么叫个没完，你以为自己叫春啊。”
车里的程意：“……”
车外的加油小弟：“……”
男人乐呵呵的：“我家大姐头爱开玩笑，呵呵。”
程意忍住疼痛，继续行动。
你确定是玩笑么……加油小弟很怀疑地抬起头，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只素白的手探出窗外，手指间还夹了一支香烟。
！！？？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喂，加油站不能吸烟！”
疯了吧这人，这可是加油站，加油站严令禁止任何火种，她是想炸飞所有人吗！？
车里的程意手势不停，假如绑匪真有那么脑残吸烟，被捆绑的她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专心致志解救自己。
现在，能救程意的只有她自己。
加油小弟一吼，立刻有管理人员的快步过来探明情况：“怎么回事？谁吸烟？”
管理人员面容严肃地来到车窗前，只见副驾驶椅子被调到一个舒适的角度，有两只笔直的腿交叉放在车前，听到他说话，那人慢悠悠地转过头。
乌亮亮的黑发中，一张俏白的脸姿容可人，她莞尔一笑，对着管理人员说道：“你眼睛是不是不好使？”
她的声音很低很柔，语速很缓慢，听起来有一种女子温柔似水的感觉。
管理人员愣了愣，下意识反问：“嗯？”
“我说啊。”女孩稍微靠近，明眸对上管理人员的眼，望进他的眼底深处，红唇微启：“你眼睛要是好使的话，怎么会连真烟和假烟都分不清楚啊。”
靠得近，管理人员分明看到她锁骨处的蝴蝶纹身，青色的纹身不大不小，样式新奇，那蝴蝶的翅膀只有单只。
就在这时，程意感觉手腕一松，成了！她双手都得了空隙，立刻着手割掉腰部和脚腕上的绳子。
单只翅膀。管理人员心头一跳，才反应过来：“啊，什么？”
“啊你妈个头啊，看清楚这是烟吗，是烟吗？仿真烟都没见过，你们是在加油站工作还是闭关锁国啊。”
她拔高音量，语速又快声音又脆，一秒钟内从软妹子变成女汉子，呛得管理人员说不出话来。
他涨红了脸，迅速瞄了一眼她手指间的细长条，上头有红点一闪一闪的，还真是电子烟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