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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群策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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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智难胸口穿洞,即便是无尽之体又怎能无恙?只听他一声怒吼,血气翻涌,胸中一道血箭直射金发男子面门,此招诡谲异常,去势极速,令人防不胜防。

    血箭射中金发男子,再度透身而过,但他依旧毫无异样,仅仅身形稍显缥缈,旋即便恢复如常。张智难借此机会,全力施为,周身红光大作,那金光绳索顿时寸寸断裂。

    张智难脱身而出,不退反进,无数狠辣招数破空而去,尽向金发男子招呼。他知道逃不过这金发男子追击,便以攻为守,迫得那男子无暇出手。

    但纵然张智难已至武道绝顶,招数妙到巅毫,他的攻势依然全数落空,不是差之千里,便是击中虚影,仿佛此时张智难耳聋眼瞎,胡敲乱打一般。

    张智难牙关一咬,双手虎口相对,当空一圈一绕,一道红色旋风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将方圆十余丈尽数席卷,刮得泥土飞扬,草木满天,威力之猛恶,当真与天灾无异。

    约莫过了一柱香功夫,旋风陡然压缩,继而其中发出一声巨响,旋风随之爆开,冲力劲风激射四散,波及近百丈之遥,使得方圆之内地面翻起,寸草不生,犹如被数十尊大炮连续轰击一般。

    待一切风平浪静,张智难身形出现于一片狼藉之中。他气喘吁吁,满身鲜血老泥,形貌狼狈不堪,顾盼之际,神色惶恐,再无先前半分沉着。

    “好厉害,不愧是仙体,我先前还以为那萧颜胡吹大气,没想到真有这般能耐。”金发男子出现在张智难身前,发出赞叹,但面色平静,并无半分惊讶之色。

    张智难眼露绝望,咬牙道:“你刚刚又将阿敏移走了?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帮着满人屠杀汉人?”

    金发男子露出优雅笑容,道:“在下名唤缘,留着阿敏,不过要派个用场。至于是满人屠杀汉人,或是汉人屠杀满人,对我来说全无分别。”

    张智难身子踉跄,单膝跪地,艰难问道:“你会使伏羲阵法?居然能任意改变他人方位?这等神通……便是伏羲只怕也无法做到……”

    缘稍稍皱眉,道:“什么阵法?在我眼中,只不过是无数灵气缠绕而成的脉络,我只需将脉络轻轻转折,便能跨越空间,无所不至,或是遁入虚空,不存世间。你拳脚威力再大,又怎能耐我分毫?”

    张智难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你究竟是什么怪物……练得是什么仙体?”

    “我是真灵,不过与其余腐化堕落之灵不同,我并无迷障,因此得以随意施展神通。”缘轻描淡写地答道,接着他挥了挥手,又道,“好了,废话少说,你答应我不再找阿敏麻烦,今日我便放你走。”

    张智难面露苦笑,摇了摇头,道:“恕我万难从命。”

    缘闭起双目,呆了半晌,继而睁眼道:“果然如此,我如放你离去,你还会再次向阿敏下手,那么……永别了。”

    说罢,他伸出双手,扳住张智难脖颈,轻轻一扭,只听空气微震,张智难头身瞬间分离,且断端平整,便似快刀斩落一般。

    “扑通”一声,张智难无头尸身就此倒地,缘也不愿多浪费一眼,随手将头颅抛开,身形凭空消失。

    过了许久,鲁管仲身形在张智难残躯旁出现。他上前踢了张智难尸身一脚,道:“全蛋儿,别装死了,你先前叫我莫要出手相助,可是留了什么后招?”

    鲁管仲这一脚着实不轻,但一脚下去,张智难毫无动静。鲁管仲恐慌起来,上前拍打,道:“全蛋儿,全蛋儿?你这死也装得太像了,哈,我知道了,你定是怕我嘲笑你又吞败绩,故不敢露面。没关系,我鲁瑟儿大人大量,最多这次不笑你了,如何?”

    他话音在旷野上不停回荡,但张智难尸身静卧于地,纹丝不动,鲁管仲还待再唤,体内母虫忽而言道:“主人,这是具死尸,莫要白费力气,你这般叫法,万一将那厉害至极的敌人引来,那便吃不了兜着走啦!”

    “死尸……怎么可能?全蛋儿……武功天下第一……怎会如此轻易被人杀死……”鲁管仲心头大乱,一时语无伦次,失魂落魄,不知不觉间,他眼泪流得稀里哗啦,却全然不知去擦拭。

    “主人,此人与你非亲非故,你干嘛这般伤感?敌人厉害,咱明哲保身,不去惹他便是……”母虫奇道。

    “你懂什么?”鲁管仲登时激动起来。他虽与张智难相识不久,又以师伯师侄相称,但两人均是重情重义之人,又共同出生入死,实已情逾兄弟。且张智难武功高绝,鲁管仲从未见他如此惨败,以至于心中震惊,一时难以接受张智难身死之事。

    母虫查知他心头怒火,大骇矍然,道:“主人,莫非……你要去找那恶人报仇?万万……万万不可……你这一去必死无疑……”

    鲁管仲咬牙切齿,双目血红,道:“我之前眼睁睁瞧着……师伯败亡……难不成连替他报仇都不敢么?你不要拦我,老子报不了仇,大不了赔上这条命……”

    说罢,他迈开步子,便要追着清兵而去。

    忽然间,一只手破土而出,将鲁管仲脚踝拉住,鲁管仲吓了一跳,往那手望去,只见一人浑身是土,伏于一地洞之中,气息奄奄,似乎与死人无异。

    “全蛋儿!?你……不是死了么……”鲁管仲瞧清那人面目,不由又惊又喜,忙将那人拉出地洞,口中忙不迭问道。

    那人抖去身上泥土,赫然便是张智难,他虚弱地说道:“我使反三才阵时作出了真武金身……但先前受伤过重,一直以龟息大法藏于地下疗伤,直到此刻才得以恢复。”

    鲁管仲见张智难胸口衣物兀自破着一大洞,先前断臂处袖子也破破烂烂,但胸前致命重伤却已愈合,手臂也长了出来,心中赞道,道:“全蛋儿,你这身子也长得太快了,简直是人中蟑螂,就连壁虎蚯蚓也不如你。”

    张智难双眉紧锁,也不回嘴,沉吟片刻,道:“那人能逆料我的举动,又能随意催动伏羲阵法,我想不到胜他之法,唯有先行退避。”

    “我看不见得,不然他怎不知你躲于地下?”鲁管仲驳道。

    张智难道:“我故意使出三才阵,遮住此人视线,随后又潜伏许久,方才躲过此人。故我推测,此人预测之法有一定限制,或许时间不可过长,距离不可太远。”

    “这便好办了,你我休养片刻,再去合力与他相斗,不信他有三头六臂,能敌得过你我二人。”鲁管仲自信满满。

    他话音刚落,忽而身旁白光一闪,数人骤然现身。张智难与鲁管仲定睛一看,只见来人正是先前上山探查敌情的鸿雁一行。

    鸿雁见张智难形貌狼狈,忙问道:“师伯,师弟,军中发生了何事,你们与人动手了?”

    张智难眼望大凌河方向,神色严峻,道:“军中主帅阿敏施放毒烟,已将全军尽数蛊惑。适才他下达指令,要将大凌河屠城。我有心将他暗杀,但遭人阻拦,未能如愿,此刻只怕清军已军临城下,战事一开,那便难以平息了。”

    “阿敏……他疯了?他即便攻下大凌河,锦州宁远二城又如何撼动?届时皇上震怒,他岂不是腹背受敌?这不是自杀么?”阿济格大惊失色。

    “只怕他正是要自杀。”萧贱在一旁冷冷出言道,“他既攻不下锦州,又打不下盛京,明知是死局,也要往里闯。除非他失了心疯,不然便是下了极大决心,不惜一死。”

    “那敢问泰公公,他谋求一死所为何事?”鸿雁问道。

    萧贱凝思道:“他将大凌河屠城,事后大明必然天下震怒,崇祯迫于民怨,定会与满清解除协议。那样一来,战事四起,兵连祸结,不死不休,也许这便是他的目的。”

    “不对,这样一来,他便先成了众矢之的,明清两国必除他而后快。而两国同仇敌忾,只怕联盟会越来越紧密,届时他的死岂不是毫无用处?”张智难质疑道。

    “多说无用,事到如今,只有先阻止阿敏,方能消弭这场祸事。”鸿雁面露忧色,问道,“师伯,你如此武功,难不成也取不了阿敏性命?”

    鲁管仲上前一步,道:“我来说句公道话,这事儿也怪不得全蛋儿。虽然他以往败绩显著,但皆非战之罪,而唯有适才那人功夫怪绝,的确难以应付。不过我并未出手,不然胜负之数只怕难料。”

    萧贱心中飘过一丝不安,问道:“那人长啥模样?招数有何特异?”

    鲁管仲道:“这人一副娘们模样,金发碧眼,乃是传说中的鬼佬模样。招数嘛,也没啥特殊的,就是东一下子西一下子,全蛋儿就被揍得稀里哗啦了……”

    “那人使得是伏羲六十四卦,但随心所欲,防不胜防,我以罡气护体,居然也毫无抵御之能,平手相斗,世上只怕无人能敌。”张智难将鲁管仲话语打断,出言答道。

    “是缘?”萧贱身子一震,喃喃自语道,“他又有什么目的?为何要护住阿敏?”

    “依我之见,我们决不能莽撞行事,非得商量一个对策出来。”张智难见这太监若有所思,也不去理他,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