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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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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5进退维谷

    如果真要冲锋和小鬼子拼刺刀,我这把老骨头可能两下就挂了。——蔡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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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陡峭的山路气喘吁吁地向上攀登,路的左边是悬崖峭壁,右面是万丈深渊,山涧的那一边也是翠绿的群山,在绿色的林海中间还点缀着一簇簇小黄花。途中常有巨石挡路,须攀岩附葛才能前行,此处的山有自己独特的风韵——朴实无华。

    张灵甫头戴钢盔,腰挎快慢机,脖子上—边挂一颗手榴弹,拄着步枪走在最前面,明灿跟在他身后,简要汇报着敌情和战况。走着走着,远处一声枪响,胡三元像是脚下一滑似的摔倒在地,蔡仁杰情知不妙,大喊一声卧倒,再扶起他一看,却见他双眼已闭,子弹竟直接命中他的心脏,在胸前两条斜背带交接处留下一个弹孔。趴在地上的明灿,回过头长叹一口气。也是凑巧,早上天一晴,胡三元换上新军服,腰佩明灿的左轮手枪,左右两边斜挎望远镜和图囊,长得又壮实,很是惹眼,日军狙击手可能将他当作指挥官了。

    蔡仁杰喊卧倒的时候,正想着什么事情的张灵甫一愣,回头看了看,又望了望对面,只见群山寂静,没有一丝异样,便兀自向前走去,只是成s形加快了脚步,急得孟铁蛋在后面直追,连喊几声:“长官小心、小心!”明灿压低声音,呵斥一句道:“小声点!想让鬼子听见啊你!”

    拐过一道弯。进入丛林,再往前走不多,就上了主峰。

    众人在掩蔽部里歇了口气。明灿窝了一肚子火,脸色铁青,张灵甫却轻轻一笑说:“还想死守?撤吧。”

    “撤?”明灿瞪大眼睛,虎背山可是仙霞关东面的屏障啊。

    张灵甫没再说下去,朝蔡仁杰努努嘴,自己开始给卢醒手书调整部署的命令。蔡仁杰哪能不知这老伙计的心思?刚才经过黑水坳时。见他出神地盯了两眼,然后一路上魂不守舍,所以他笑呵呵地说:“正面阻敌,被动挨打,师座看上了黑水坳。”

    阴沉沉的乌云再度汇集起来,迸跳出强烈的电光,炸雷和炮声混成一片,狂风在山谷里来回肆虐,暴雨浇到身上。又从裤脚里流出来。172团在日军的第5次冲锋中佯装不支,逃向黑水坳,一路上丢盔弃甲的。引着日军往山沟里钻。

    黑水坳北面的山上。蔡仁杰数着鬼子人数,为之担心的事情出现了:这股日军大约只有600多人,一个大队的兵力,倘若另外两个大队出现在通往廿八都的方向,卢醒兼任团长的174团能否顶得住?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张灵甫。正在观察敌情的张灵甫忽然侧过脸来,也看了他一眼,那一双深邃而又明亮的目光里有不尽的从容和镇定。

    日军追进黑水坳以后,却不见人影,正狐疑之间。头顶上猛然炸响比雨点还要密集的惊雷,山沟里顿时一片血肉横飞。鬼哭狼嚎。五十八师的投弹训练今天派上大用场——将手榴弹拉火之后再旋转两三圈扔下来,凌空爆炸,鬼子无处躲藏。

    扔完手榴弹,冲锋号挟着万钧雷霆呜咽起来。山沟两侧上,数不清的弟兄们趟着雨水狂潮一般扑向沟底。陈公勇率部首先冲下去,一举截住日军退路。

    伤亡惨重的日军,从最初的混乱中稳住阵脚,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端着枪交替掩护着向我反扑,黑水坳里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战,拼杀声久久回响在山沟里,盖过瓢泼的大雨。

    曾有满与一个鬼子紧紧抱在一起,谁也摔不倒谁,鬼子咬住他的肩膀,他咬掉鬼子的一只耳朵。渐渐地,曾有满吃不住劲了,终于被绊倒在地。仰面摔下之时,千钧一发之际,他惊喜地看到李欣高呼着杀声,挺着刺刀闪现在自己背后,只见一道耀眼的寒光从他面前一掠而过,随即鬼子头上的钢盔就砸到他的脚背上。

    李欣来不及拔出刺刀,迎面又有鬼子举枪刺来,他就地一滚,同时抽出插在皮带上的驳壳枪,待他滚过身来,曾有满已抓起一把泥沙,准确地扔在鬼子的眼睛上。乘其哇哇大叫、手忙脚乱之机,李欣抬手连扣扳机,三发子弹一发不拉地打暴了那鬼子的脸。

    凭借山坡上一块岩石作掩护,苏制机枪在陈公勇手上发出轻快而连续的欢唱,将敌机枪手压在乱石堆里抬不出头来。这种机枪虽然重一点,但装弹量却是捷克式的一倍多,不光火力猛、射速快,而且操作简便,故障率也低,性能远胜于容易卡壳、装弹麻烦的歪把子机枪。每当机枪唱起这悦耳的歌声,他都会如痴如醉,全身心地沉浸在点射与扫射的变奏曲之中。

    潜伏在山腰上的高敬看得真真切切,与陈公勇对射的那挺歪把子机枪出故障了,装填子弹的漏斗灌进了泥沙,导致子弹卡壳,那鬼子机枪手正猫着腰用刷子蘸油,清扫弹仓。“刷你妈的屁股去吧!”举起德制毛瑟步枪,一枪便取了鬼子的小命。高敬的枪法仅次于常宁,两三百米距离内,指谁打他,弹无虚发。

    接着,两个鬼子刚架起迫击炮,就有一人被陈公勇的点射打翻在地,另一人急忙闪到树后,抬头向前观察动静,不料又是一颗子弹不请自来,毫不客气地从他的太阳穴一穿而过,留下一前一后两个血窟窿。

    看见鬼子在树后中弹,陈公勇知道是高敬在和自己打配合,尽管看不见他,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向山上侧起脸,翘起大拇指。

    高敬对面的山头上,也是冷枪不断。张灵甫、蔡仁杰和卫兵们全都操起步枪,山沟里负隅顽抗的鬼子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活靶子”。孟铁蛋不知怎么回事,别人都有步枪,就他一人拎着一把冲锋枪,冲锋枪火力虽足,但射程、精度都有限,在敌我双方混战一团的情况下派不上用场,急得他直蹦脚,来回喊叫道:“谁借俺一杆步枪,俺情愿出一个大洋!”见没人理会,又连忙改口道:“两个大洋!两个大洋借一杆步枪!”

    蔡仁杰的枪法赶不上张灵甫,连开几枪才击中一个目标,遂放下枪对身边的张灵甫感叹道:“唉,年纪来了不饶人啊,眼睛花了,手也抖了,如果真要冲锋和小鬼子拼刺刀,我这把老骨头可能两下就挂了。还逞什么能?得,干脆把枪给铁蛋算了,换两个大洋玩玩!”

    张灵甫向还在出价借枪的孟铁蛋歪歪嘴,说:“先等等,这小子沉不住气,说不定还要出高价的。”

    话音未落,果然又传来孟铁蛋那焦躁的声音:“五个大洋中不中?五个大洋借一杆步枪!”

    闻报自己的一个大队被堵在黑水坳里出不来,小林一良震惊得半晌说不话来。这时候,他的主力正在奔袭廿八都的路上,和另一部打阻击的支那军交上火。跑来报信的是周大杆子,皇协军除留下一个营守虎背山以外,已经全体赶赴黑水坳。

    一向自以为用兵如神,运筹帷幄的他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被动局面,两边都不妙,到底要顾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