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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第一次的爱,总是无法轻描淡写(一)

作者:棉花糖加冰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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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沐言将这几天的报纸大略看过一遍扔在一旁,柳原眼珠儿乱转:“我说,你也回来了,我是不是可以放个小假了?”

    许沐言闻言,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柳原立刻泄气,嘟嚷着:“我都做牛做马这么些天了,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有没有人性啊……我要是累死了,我们家安蓝怎么办?”

    许沐言讥诮的盯着他:“安蓝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家的了?”

    柳原一丁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厚着脸皮说道:“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我们家的……”

    “将这几家报社的负责人约出来,我要见他们。”许沐言指了指桌上的报纸。淡淡说道。

    “你不是吧?”柳原夸张的叫出声:“我以为你至少要先召开个董事会,上任这么几天了你连面都不露一个……虽然你能力大大的有,可是交际手腕这方面能不能有点进步?啊?能不能?”

    许沐言掀了掀薄唇,漫不经心的说一句:“这不是有你嘛。”

    有柳原这个长袖善舞的,他自己还需要什么交际能力?再说了,那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

    柳原噎住,半晌仰天长叹,凄凄惨惨的说:“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小白菜啊……你有我惨吗?”

    许沐言对他耍宝的行径十分无奈,唯有抓起桌上的报纸朝他砸去:“快去做事了,小白菜。”

    柳原办事的效率非常高,半个小时后,许沐言要见的人已经全部坐进了会议室,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跟那些人说了什么话,当他们出来时,无不由原先的兴高采烈变成垂头丧气,都以为这回能挖到大独家,却没料到……唉。

    许沐言最后一个从会议室出来,柳原立刻窜上去,好奇追问:“你究竟跟他们说什么了?”

    来的时候像是被打了鸡血斗志高昂,出去的时候则像被人强X了一百遍一样。

    “也没说什么。”许沐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只是告诉他们,许氏想要一家报社关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就知道。”柳原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除了威胁你还有别的招数吗?”

    “有啊,不过这样最快。”

    柳原又白了他一眼,“四点钟股东大会,记得准时出席。还有,届时你的母上大人也会出席。”

    许沐言敲了敲桌子,沉吟了下,淡淡道:“知道了。”

    下午四点,陈若雯准时出现在会议室,她依然端庄优雅,今天却是收身黑色女士西装,不失精明干练。她身后跟着的人是许沐非。

    现在坐在那代表许氏最高权力位置的变成了许沐言,瞧见他们进来,也只是随意的点了个头,连起身迎接的动作都没有。陈若雯脸色发青,许沐非忙揽住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才狠狠地瞪过许沐言一眼后,坐在许沐非为她拉开的椅子上。

    许沐非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许沐言慵懒的坐姿与放松的神情,微笑了笑,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眼神阴里带笑,笑里藏刀,刀光闪闪的热辣:“许总这些日子跟哪儿度假呢?”

    “需要跟你汇报吗?”许沐言的瞳色发暗,深到底,漆黑冰冷。

    “当然不用。只不过,在座的各位都很关心咱们新任总裁,这么些天消失不见大家可都急的不得了呢。”许沐非煽风点火,好不愉快。

    “是吗?”许沐言淡淡扫一眼在座的股东们:“你们担心的是我?还是担心我带领隆庭退出许氏?”

    所有包括陈若雯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你真的想带着隆庭退出许氏?”

    “我为什么不能?”许沐言摊摊手,平静的迎视她几乎要喷出怒火来的眼睛。

    “你……你不要忘了你姓什么?”陈若雯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激到。原以为韩齐林夸大其词,她还有些不悦,然而现在亲耳听见……

    “陈女士,我很清楚自己姓什么,不劳您提醒。”许沐言倾身,手肘支在桌上,散漫的说道。

    他此话一出口,不仅陈若雯的脸色黑了,许沐非的脸色也跟着变了:“许沐言,你……不要太过分。”

    许沐言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来,冷漠的目光逼的人心底生寒:“今天召开这个会议,我只说一件事情——”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那些在名利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股东都不太与他那充满压迫的目光对视:“既然你们大家选择信任我,就请以后不要再质疑我的任何行为。我去了哪里?我做了什么?我跟什么女人在一起?没有损及公司以及在座各位的利益时,我不喜欢被人追着赶着的质问。可以吗?”

    众人面面相觑,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关心的什么,不过是自家的利益,只要不损及自己的利益,这个要求……似乎很合理。

    许沐非黑着脸笑了一声:“请问总裁,像这回你不说一声就消失数天,我们也不能要求了解真相吗?”

    “公司因为我的消失而无法运作了吗?”许沐言挑眉,“如果真是这样,大家要质疑的就是我的能力了。我离开了,公司仍然在照常运转,有什么没法解决的事情发生吗?各位董事,我认为企业的成功不过就是要做到知人善用,这一点,许氏向来做得很好。所以这公司就算没有我许沐言坐镇,你们也可完全放心。许氏……不会养只会吃饭的人。”

    “你与那女人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许氏因此而受到的影响,我们也不能问?”许沐非与他对峙,偌大的会议室,安静的众人连大声呼吸都不太敢。

    看来,今天免不了又是异常恶战呢!前几天总裁力战前总裁,大获全胜,今儿对上的可是自己的亲哥哥,这个……鹿死谁手猜都不用多猜吧!反正他们是不会真的放任许沐言带着隆庭退出许氏的,否则真要如他所言,在座很多人就等着破产吧!

    所以,众人无形之中,是力挺许沐言的——虽然他这个人并不令人满意,可人家做出的成绩在那里摆着呀!

    “明天我会召开记者会,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有。”沉默良久的陈若雯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上,倾身,近距离的逼近许沐言:“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许沐言毫不避忌的看着她的眼睛,做了个“请说”的手势,他自己则坐了下来。

    微扬下巴,居然一点儿也不因为陈若雯的居高临下而失了他的气势。

    陈若雯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一份股份转让书,我将我名下的所有股份全部转到许沐非的名下,从今天开始,沐非才是许氏最大的股东。”

    众人再次哗然,也瞬间明白了,这回不是许沐非与许沐言斗法,是两母子在过招。

    “你似乎忘记了,在座的各位已经将他们手中的股份授予我全权代理,我手里的股份才是最大的。”许沐言眉目微沉,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

    “但是他们并没有签订授权书。”陈若雯缓缓一笑,目光扫一眼众人,“众位都是与我先生一道,共同打拼下这许氏江山,若大家信得过我,便将你们手里的股份授予我儿子许沐非代理,各位可能不知道,我们沐非也曾给拿过经济管理学的硕士学位,相信许氏在他的领导下,只会越来越好。”

    众人沉默,许沐言懒洋洋的靠着椅背,带动椅背转了半圈:“是啊,各位,还没签署授权书前,大家不妨好好考虑下。现在是四点二十,五点之前希望能听到各位的消息……”

    “许总——”会议室的门被敲开,秘书从外面走进来:“莱雅集团的负责人刚才打电话过来,希望今晚能与您共进晚餐,顺便,莱雅想与隆庭签订未来三年的所有广告代理。”

    许沐言淡淡笑了笑:“就约六点吧,我们隆庭做东,地点你安排。”

    秘书点头出去了,会议室的股东们再次面面相觑,然而脸上却都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莱雅这么大的客户,一签便是三年,光是这笔进账,便足以填补运辉的所有亏损,这已足能说明许沐言的能力。而忧的是,她的秘书与他说的都是隆庭而不是许氏……

    许沐言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陈若雯与许沐非两人当然也是下足了功夫,相信他们也曾成功的说服了一些股东将股份授权给他们。然而最后,许沐言仍是以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险胜许沐非。

    当然,许沐言一直抱持无所谓的态度,倒是许沐非紧张的半死。

    陈若雯在得知结果时便忿忿的离场了,怒到极点的许沐非自然紧随其后。

    股东们签订了书面授权协议后也一一离场了。柳原毫无形象的摊在椅子上:“好险啊!”

    “你怕?”许沐言看他一眼,亲自动手将签订好的协议书整理起来。

    “当然不是怕,只是……这种感觉你知道吧,就是惊险啊刺激啊什么的,想不到居然真有人敢支持许沐非。”柳原将脚翘到会议桌上。

    “这还不简单,只要对对方许一些好处。”许沐言不屑的掀了掀薄唇,“莱雅那边,你敲定的?”

    “不然你以为是谁?”柳原得意洋洋的,“很震撼有没有?嘿嘿……我就知道,这消息只要爆出来,一定会震得那帮孙子哑口无言。不是半年一年,是三年呢……为此,我不惜出卖色相,利用我这点小姿色,再加上三寸不烂之舌,甚至偶尔还被吃吃小豆腐,忍辱负重啊……不然你以为这时候谁还会毫无芥蒂的选择许氏?大哥,你不知道现在许氏在外人眼里那就是一部富有传奇色彩的童话故事书啊……”

    “别贫了。”许沐言哭笑不得的打断他:“所以我想今天晚上莱雅的负责人一定会很乐于见到你……”

    “不要。”柳原刷的一下跳起来,一脸警惕:“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想都别想。你想想看,你现在是许氏的主事者,再说这又不是小case,你让我去会令对方觉得没有得到许氏的重视。而且人这回是要签约的,细节方面你比我在行,所以这事儿我真不能替你。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送安然回去……”然后他就可以跟安蓝好好约个会吃个饭了。

    他真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员工,为老板鞠躬尽瘁连个谈恋爱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许沐言想了想,这段时间柳原的确很辛苦了,这会儿他们家门口的记者应该也撤没了,便大手一挥:“嗯,你送安然回去也好。”

    柳原得令,眉飞色舞的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一阵风似的跑掉了。

    与安蓝一道将安然送回别墅。柳原谨慎的下车看着她进了大门才返回车里,瞧见安蓝眼巴巴的瞧着安然的身影,笑道:“这么舍不得呀?”

    安蓝趴在车窗上,撇撇嘴:“你这种没有兄弟姐妹的人怎么可能会懂?”

    柳原已经被损的很习惯了,发动车子离开:“是是是,我什么都不懂……我们去哪儿吃饭?”

    “谁说要跟你一块儿吃饭了?”安蓝收回目光,懒洋洋的窝在座位上。

    “这都到饭点了,你不饿啊?”

    “饿也不关你的事。麻烦请送我直接回家。”安蓝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柳原趁着红灯时看着她失落又担心的模样问道。

    安蓝闭了闭眼睛,叹口气,“我姐知道了,那姓许的也真奇怪,既然都带她出去了,就不能再过两天回来呀。”

    柳原失笑:“他若再晚回来一天,许氏又要易主了。你小孩子家不懂的……你姐看起来没事的样子啊。”

    “那是我姐心态好。”安蓝冷哼一声:“换作别人早气死了。”

    “你在说你自己么?”

    “姓柳的,你去死一万遍好了。”安蓝怒。

    柳原当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哎,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们究竟为什么会被赶出周家么?”

    “不要。”安蓝非常干脆的拒绝,扭头怏怏的看窗外的灯火辉煌。

    “按报纸上的说法来推测,你们当年住进周家时你才……十二岁,周家人既然对你们不好又为什么要领养你们?”柳原还是不肯放弃,换一种委婉的方式追问。

    安蓝冷笑一声:“为什么?不过是为了博得所谓的爱心人士的称谓,刚好……周子青的妈妈是我妈妈的朋友,她认出了我姐,那时候她才知道我妈妈不在了。”

    “你姐长得很像你们的母亲吗?”柳原随口问道。

    “……嗯,我姐跟我妈妈长得非常像。而且继承了我妈妈的绘画天分,小时候我们家几乎全是我姐参加各种儿童组的绘画得到的奖状与奖杯……我姐是妈妈的骄傲。”许是再没有比柳原更合适的倾听者,安蓝莫名其妙的有了倾吐的欲、望。

    他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有时候倒也挺靠谱的。

    “这么厉害?为什么后来不画了?”柳原分神想起了顾书雅,那也是个很有绘画天份的女孩儿,曾经为许沐言画过不少肖像画呢,只不知后来那些画被他收到哪儿去了。

    安蓝低了头:“我妈妈死了……姐吓坏了,以后再也不敢拿画笔,否则晚上一定会做噩梦。”

    安蓝的脸白了白,那时候她也快满六岁了,六岁的她吓得一直哭一直哭,姐姐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

    “是吗?可她现在不是报了个绘画班吗?还是专人一对一的那种教学,没听许沐言说她会做恶梦啊……”柳原奇怪道。

    “什么?你说我姐现在在学画画?”安蓝大惊,一侧身整个身体都探到了柳原那边,拽住他的衣领不撒手。

    正开着车的柳原吓了一大跳:“小姑奶奶诶,我现在在开车,你快放开我,这样太危险了,我都看不到前面的路……我就是前段时间听许二提了那么一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啊。”

    安蓝颓然放开柳原,气的眼角都红了,小拳头重重砸在车窗上:“一定是他逼我姐去学的,我姐她……她一定又做恶梦了然后整夜整夜睡不着。都怪我,我要是争气点……”

    “怎么又怪上你了?”柳原见不得她自责的想哭的样子,忙安慰道,“要怪就怪许二好了,跟你没关系呀。”

    “你懂什么?我姐都是为了我,为了我她才牺牲了她自己……”安蓝冲动的对柳原咆哮,一直蓄在眼里晶亮亮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我多想跟她说,不要她牺牲自己来成全我,不要为了我活……我不想成为她的负担,可是最后……”

    安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泪掉个不停,粉润的唇瓣也一直颤抖着,忽然掩面,泣不成声。

    柳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将车子停在路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哭成这个样子的安蓝。安蓝这孩子虽小,却有一种近乎于变态的要强,轻易绝不会哭。柳原忍不住责备自己,没事你将人惹哭比较好玩么?

    想了半天,他才果断的伸手将安蓝捞进怀里,趁安蓝回过神来挣扎之际,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傻瓜,你不是她的负担,你是她的妹妹,唯一的亲人,她愿意为你就像你愿意为她一样啊。我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我没有机会感受像你们姐妹之间这样的肯牺牲肯成全的亲情……我很羡慕你们,真的。”

    安蓝抽抽噎噎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泪眼涟涟:“你不会像那些人一样看不起我姐?”

    不待柳原回答,她又凶巴巴的加了句:“不准你看不起我姐,你敢……敢用那种眼光看她,我,我……”

    “别傻了。”柳原笑出声,轻抚着安蓝的小脑袋:“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自己也长了眼睛,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会看不出来吗?谁敢看不起你姐,我跟他急。”

    “真的?”安蓝急切的追问,双手推开柳原,含泪的明润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真的。除了那些愚蠢的人会相信报纸上所说的,我柳原完全不信。”柳原想了想,又道:“许二也不会相信的。”

    “我姐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报纸上将她写的好难堪,“有这样的姐姐,我觉得是好骄傲。”

    柳原点了点她红通通的小鼻子,“行了,坐回去吧!哎,小安蓝,请我吃饭呗,我要吃你自己做的。”

    “……我考虑考虑。”

    “考虑好了吗?”

    “看在你力挺我姐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请你吃顿饭……

    许沐言回来的时候,安然已经准备要睡了。看着他推门而入,脸上有掩不住的倦容,以及……淡淡的酒味,忍不住上前接过他的外套,“你喝酒了?”

    他是极少喝酒的人,有时候叫酒,也只是为了让她喝一点,他自己碰的却很少。

    “喝了一点。”他一说话,带着酒气的气息便喷洒在安然脸上。

    他取了眼镜,眯着眼凑近了些看安然的眼睛,她的眼里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点点激烈的因子,漆黑的瞳仁闪着微微柔光。见他没动,便动手替他解下领带。一抬眼才发现他正看着她,微有些诧异的扬眉:“怎么了?”

    “你看到了?”虽是疑问句,他的语气却是很肯定的。

    安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落在他衬衫扣子上的手顿了顿,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漆黑如夜,幽亮如晨:“你很介意?”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许沐言淡淡的说。他很介意?他的确是介意的,因为她此刻也并没有想要告诉他周家的事情。

    “嗯。”安然只应了一声,便低了头继续帮他解衣扣。

    许沐言看着她重又低下去的黑漆漆的小脑袋,差一点,只差一点便要问出来,那么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张了张嘴,将那句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现在……还不愿意对他说,是因为他还不能够令她信任吧。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带我出国吗?”

    许沐言没说话,安然接着往下说:“其实我没关系的,那些言论……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那什么才是你会在意的?”许沐言似再也忍不住,伸手捉了她的肩膀,迫使她抬眼看着他:“除了安蓝还有谁?周子青吗?”

    安然的手以一种颓然的姿势从他衣扣上落下来,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的色彩。她看着他,他咬着牙,腮边的咬肌隆起,眼里像是藏着绵里的银针,闪着尖锐的光芒。

    “怎么?无话可说?”她不说话,眼睛底色是深到炫目的黑,上面覆了一层厚厚的水膜,那是眼中凝出的泪,就那样安静地凝聚着,积满了眼眶,却没有滑出。细细碎碎的光,从那漆黑幽潭的最深处折射出来,仿佛在水底还有另一个世界。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他的怒气。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将怒气摊在她面前。

    与莱雅的负责人吃饭,那女子精明干练,有不输柳原的好口才,席间他不被灌了两杯酒,他一直心神不宁,想着她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他敷衍着终于打发了那女子,急急回来,然后,他看到的是与往常一样平和淡定的安然。

    他担心的事情,她轻描淡写。她对他,总是轻描淡写。

    即便,他已经抱了她。她的态度,仍与从前一般无二。

    她说没关系,那些言论就算是真的也没有关系。他忍了忍,终于没有忍住。她连那么难听的舆论都不在乎,那么她在乎的是什么?除了安然,是不是只有周子青?他想,也许真的只有周子青才能令她动容吧?

    他在嫉妒。此时,他整个人被一种名为嫉妒的心情充塞的满满当当,她颓然而忧伤的低下头,手指无意识的绞着睡衣的衣角。她不说话,她甚至连辩解一声都不肯。他忽然笑了,极疲倦的:“抱歉,我大概喝多了。早点睡吧——”

    他说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安然看着房门缓缓合上,一直氤氲在眼底的眼泪终于悄悄掉了下来。

    她长久的站在那里,好半天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慢慢走到床边,关灯,上床,睡觉。

    许氏新总裁上任后召开的记者招待会几乎座无虚席,H城大大小小的报社的记者都赶了过来。闹得满城风雨的许氏,将许氏前任总裁逼退的许家二少爷在众人遍寻不着的情况下自己站了出来,这名低调的男人高调站出来,一定能问出许多人们不知道的隐情。

    男人端正的坐在那里,一身深灰色的Armani西装外套,干净利落的短发,镜片下的目光深邃而尖利。他的面前架着大大小小许多话筒,他一个人,有独自为王的气势。

    十点半,记者招待会正式开始。许沐言清了清嗓子,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来:“大家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了。”

    “请问许总对于陈若雯女士日前宣布的要与你脱离母子关系的事情怎么看?”

    “她是我母亲,我当然支持她做的任何决定。”许沐言看一眼问这个问题的男人,沉声答道。

    “听说惹得你与陈女士翻脸的是一位名叫安然的女孩,但听说此女有些不太好的习性,请问许总你知道这些吗?”

    “我不知道这话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没错,我女朋友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女孩子,然而品行一直很端正,在校的学业亦十分出众,没有任何老师说她的操行有问题。所以我也很想请各位帮我查查看这样的流言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流传出来的?”许沐言侃侃而言,“但,若日后再让我听见或看见这样的话,我将不再保留定会追究到底。”

    “那么许总真的是为了你的女朋友而与自己的母亲闹翻的吗?”底下有人大声追问。

    许沐言只淡淡扫了那人一眼:“我说过那是我母亲的决定,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