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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一封尚未开启的信函递到东方笑面前“这是寒门给你的信。”
东方笑凝视面前雪白整洁的信封,疑惑“他多年来未曾给我来信，如今何故？……”
“寒门虽身在武林之中，但却与我飞鸽传书时长往来，你的一切他多少都有知晓。这次他与妙可怜一同登山你要好好表现。”
“为什么。锎”
“能嫁给寒门如此忠义之辈，也是你东方笑之福。”
哐！———郎—
一瞬，东方笑只觉天塌了一块，眼前昏黑一阵，待到再恢复视线聚焦时，审视面前相识多年木头脸身影，只觉陌生。
“师兄，你这是何意？”东方笑忍不住站起身来“自打拜上西华那一天开始，这么多年东方笑一直将诸位师兄当亲哥哥，其中残莲师兄为最！笑儿也知道残莲师兄平日虽是冷着脸，但却是真心关心笑儿，只是今日，师兄为何态度大变？笑儿愚钝，还请师兄把话说清楚。”
也记不得这是哪里的电视剧台词了，如今套用过来，竟是分外顺口合情合理。
“东方笑，你的心意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不愿多说。”残莲抬脸睨视一眼东方笑，避开其注视，将视线重新调落到剑上“我现在只给你两个条件，一则嫁给门当户对的寒门，安稳度过你余生，你依旧是西华师父最疼爱的弟子；二则，我将我所知道的上报给师父，西华将你逐出师门，倘若此后你依旧纠缠西华，我便亲手杀了你。”
哐啷！———
木椅因东方笑身影一闪未曾站稳而撞到一边，巨大摩擦声响之下，东方笑脸色惨白又后退半步。
“残莲师兄。”单薄的身影勉强扯了扯唇角“我想你今日一定是误会什么。”
“我误会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我念及你年龄尚小，本打算给你一个改过机会，于是没有揭穿，现如今……”残莲一顿，视线越过东方笑，凝聚到窗边那越发繁茂的兰花上“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步你师姐后尘，为了西华，为了师父，你好自为之。”
言简意核之语点到为止，残莲见东方笑白着小脸似已明白自己用意，当下起身头也不回离去。
殿门被残莲推开之时，门外卷进一袭冷风吹拂到脸上，一片冰凉。
“不。”东方笑猛然清醒般上前追去“师兄你把话说明白。”
想要伸手去拽对方衣袖，奈何残莲轻功上乘，不过几个闪身人已消失不见。
“师兄……”
瘦弱的身影扶着门框缓缓跌坐于地，一时急火攻心，顿觉心窝阵阵绞痛。豆大的冷汗不过须勿便漫上额头，不远处为东方笑重新整理好早点的小青见状，当下哐啷扔掉早点向东方笑飞奔而来。
“小姐！”
小青见东方笑瘫坐于地，当下急的手足无措，又想为东方笑擦汗，又想搀扶她回房“小姐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今早还好好的去偷馒头，怎么眨眼功夫便又严重了？”
“我师姐……”东方笑一手扣向自己抽疼心窝，一手死死攥住小青衣袖“我师姐是谁？”
“什么？”
“我师姐，她究竟怎么了？”
“小姐。”小青闻言一愣，而后不自然别开脸去“小青听不懂小姐说什么。”
“告诉我。”
“小姐，我搀你回房，然后去找大夫。”
“告诉我！！”
攥在衣袖上的小手大力一晃，小青愣住，她从未见过如此疾声厉色的东方笑，一时竟有恍然。
“小姐？”
“告诉我罢。”黑白分明的大眼闪过一丝无助，瞳底最深处似因太过伤痛而有什么破碎开来，绚烂而脆弱“小青，告诉我罢。”
耳边乞求声音逐渐轻缓起来，小青对视眼前这平日古灵精怪，如今隐有妖异的瞳仁，脑海思绪愈发迷糊。
她想清醒克制，却发现自己了无平仄叙事的声音不受控制响起。
“奉紫二小姐幼时被城主在风雪中所救，与城主朝夕相伴，本是师慈徒孝，西华一片祥和……但怎料到奉紫小姐年成后竟对城主生情，为天下大不伦，长老为了保存西华颜面，便趁着城主外出时将奉紫小姐驱赶出了西华，不料奉紫小姐固执，非要偷跑回来看城主，夜晚行走山壁时，坠崖了。”
“多年来此事被西华上下极力压制着，长老下令，所有人不许提起只言片语，否则杀无赦。笑儿小姐现在所居的房间便是奉紫曾经的闺房，院前那株桃树，便是小姐为城主所种，还有窗前那盆兰花，是姽婳师兄送的，她一直小心翼翼养着，还……”
“够了！！”
一声怒喝如晴天霹雳蓦然打断小青浑噩回忆。
叮！———
混沌灵台空明一响，小青身形一闪猛然醒来。再垂眼打量面前越发虚弱的东方笑，满脸焦急“小姐，我……小青刚刚不知为何头晕……”甩了甩头又迅速搀扶东方笑“小姐你怎么样了？”
“我……”
眼底一丝妖异紫华逐渐隐去，东方笑张了张口，忽觉一阵脱力，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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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真气反噬乱窜伤及根本，加之急火攻心抑郁心头，东方笑这一昏，整整七日。
期间冰巳为其亲自渡送内力调养、配药、命人寸步不离看守，但纵然如此，躺在床上犹如大梦的东方笑依旧不见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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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您看师妹虽是脉象虚弱但却呼吸平稳，近两日也逐渐面色恢复红润，可见您给她渡送的真气起了效用，但她却依旧不醒来……归根结底，怕是心结。”
瘟氤药香缭绕西厢满室，绀难在东方笑病床前来回踱步，手中折扇轻轻敲打掌心，思虑片刻又开口“师妹既然是抑火在心，师父为何不下药配以千年冰雪莲？如此便可去躁平火……”
“她身子属阴，寒凉药物皆不可沾。”床边冰巳为东方笑把脉后，小心将其手臂放回被中，掖好被角“日后你也是，没有十足把握下不可乱用雪莲。”
“呵呵，师父如此说，倒是让弟子有些误会想要留着雪莲给那可怜姑娘用。”
“……”
冰巳垂眸睇视东方笑，不置可否。
“小青，去将笑儿琴谱取来。”
“琴谱？”
床柱旁待命的小青闻言脸色届时一白———小姐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将逾越看琴谱之事告诉城主，倘若今日自己如实交代，那前两日小姐苦楚岂不白受？
可不说的话，依城主透彻心思日后也定会有所察觉，到时责罚了小姐……
到底该怎么办？眼下说不说？
角落中小青左右为难，一时间手中绣帕都被搅成麻花，半晌，直到冰巳疑虑将视线投来，小青终硬着头皮上前半步“城主，其实小姐被内力反噬的真实原因是……”
“启禀城主。”门外蓦然想起沉稳之音，继而大长老楚镇踱步而来“寒门城主于妙可怜姑娘前先行两日，如今已抵达山脚下。”
“寒门？”
冰巳对视殿内绀难一眼“西华风雪弥漫，到了山脚下怕是他自己再难前行，绀难，去通知你其他师兄弟罢，准备迎接。”
“是。”绀难领命恭敬退下，这边小青因话头被大长老打断，深吸一口气欲继续开口东方笑受伤一事，岂料刚刚上前半步，便猛然觉得有一道阴冷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再抬头，却见是大长老楚镇，一双威严虎目将自己看的胆怯动弹不得。
“城主。”楚镇弯腰一揖，不动声色挡在冰巳与小青之间“山下还有诸多要事等着城主去处理，如今城主因东方笑医治一事耽误太多时候，您看眼下是否……”
冰巳额首“去通知其他长老吧，我这就来。”
“哎？”一旁小青眼见着冰巳与楚镇边聊边走远，跟了两步想要上前开口，却碍于自己身份低微无法插话。
“城主。”小青扶着门框，眼见两人消失背影，深深叹息一声“小姐是为了您留下的功课，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呀。”
她比当年奉紫小姐的固执痴心，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不知如此，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