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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诉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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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棋书画,书是排在第三位。可书的内容有很多,诗词曲赋,短句对联,同时也是考验士子们在诗文方面造诣的一种方式。

    在诗文上无可超越的是一年前大齐纵横书院院长上官一水的一句,“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响彻三国。至今,这句话仍然刻在纵横书院的门口,上官一水的字迹全然不如他的年龄般少年英气勃发,而是苍劲有力,刻划处更是入木三分。

    纵横天下的豪情,心怀天下的悲悯。

    上官一水是天下第一书院的院长,忧国忧民,一声追求辅佐君王的治国之道,名声三国扬。而上官一水本人却是低调谦逊,深居简出,连书院中人都很少见到他本人。上官一水门下亲传弟子三千却没有入室弟子,要知道每年纵横书院三国而来的学生就有三万人之多,这还是参加考试选拔而进的。纵横书院虽说是大齐的书院,却是面向三国招收学生,而三国中人也亦以身为纵横书院的学生为荣。瑞华端木府的家主端木磊就是在纵横书院研读过七年,上方天麟在纵横书院学习过十年,而薛烛的父亲薛老爷子也在纵横书院学习过五年。瑞华四大家族自古就有去纵横书院进修的传统,奈何到了小一辈,却虽有了惊才艳艳之人,却各个是一身傲骨,不是要自己闯个天下,就是三国商道不到踪影,不是纵情声乐的,就是闭门不出户的。也难怪耀云三年未对大齐出兵却是对瑞华虎视眈眈,将领姜照冶的私情只能说是起到微小的作用,更多的还是耀云在瑞华内部有探子扰乱,并且感觉瑞华国势渐微。

    不过,真的是这样么?

    坐在二楼的诸葛临云吃着侍女新呈上来的蜜桃,看到台下,一脸好奇和期待。纵横书院如何倒是与他无关,他诸葛临云自小不爱读书,而且比起上官一水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更喜欢和直率的王上相处。

    “又是一门比试了,小家伙,准备的如何?”

    薛烛和秦穆雨回到阁间,端木黎早已经等候多时,面前是堆成小山的瓜子仁。端木黎这是被薛烛传染了?

    “没有准备。”

    秦穆雨坐下,端木黎把瓜子小山放在手心,送至了秦穆雨嘴边,秦穆雨并不想吃,不过她和端木黎相处多日自然明白端木黎的固执。她若是不吃,端木黎有的是方法让她吃下去,所以她张开了嘴,伸出粉红色的舌尖轻轻舔进瓜子山的上端,待咀嚼咽下之后继续慢慢吃掉接下来的瓜子仁。不知为何,在端木黎手中的瓜子仁有一种桃花香,不腻不俗,却是醉人的桃花香。秦穆雨不免多贪了一些,将上面的瓜子仁消灭干净,秦穆雨想都没有想就继续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轻舔着端木黎的掌心,粉色娇柔的小舌头轻柔柔的刷过掌心白皙的肌肤,端木黎手心微痒。

    薛烛喉头微动,看着秦穆雨腮帮子一鼓一鼓嚼着瓜子,才开始说话,声音低哑引起了端木黎冷冰冰的侧目。薛烛似笑非笑地看向端木黎,却见端木黎目光清明,无一点欲色。

    “我可是赌了一百两黄金,小家伙,你若是赢了,我的半数家产都是你的。”

    “没兴趣。这个写字,我是真的不行。”

    秦穆雨语气淡淡,薛烛却并不信。

    “哦?小家伙最爱扮猪吃老虎,别想随便糊弄我。”

    “待你看了我的字就知道了,嗯,算了,怕吓到大公子你。”

    “怕?小家伙,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怕你的。”薛烛目光款款,却带着秦穆雨不明白的别扭。嗯?薛大公子又别扭什么了?

    “这可说不准,说不定我真迹一露,你薛大公子立马离我三丈远。”

    “三丈?我离你三寸都嫌太远。”

    “……”薛烛突然靠近,丹凤飞挑无了平时的慵懒,带着可怕的清醒。眼中只一个小小的人,这就是他的一片天地。

    “我打不下一片天下,但是小宇,我能给你我所能给予的最好生活。你爱小桥烟柳,我陪你泛舟江上看江南柔媚,你爱大漠孤烟,我陪你铁骑纵马看塞外落霞,你爱停车东篱,我陪你男耕女织隐居何妨?小宇,我可以为你散尽千金,为如你所愿。”

    薛烛突然的贴近,那灼热的呼吸炙烤着秦穆雨的脸,秦穆雨突地心一跳。他是如何知道,她想要的只是简单的生活?男耕女织,生活清闲,闲时纵情山水,柔媚豪迈的风光尽在眼中。薛烛,他为什么……

    “小宇的字,确实是,别具一格。”

    端木黎突然出声,带着笑意,秦穆雨立马逃避地从薛烛突然营造出来的暧昧氛围中解脱出来。身边是夏日依旧一身凉的端木黎,端木黎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和薛烛之间,薛烛没有隐瞒自己心里的不悦,而秦穆雨松了口气,接着,反应过来之后是微囧。

    自己说自己的字丑是一回事,别人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秦穆雨不由微微瞪视端木黎,指责他拆自己台子,不就是在端木府竹屋内的书房她一时兴起写了两个药方嘛,就被端木黎笑到今日。她不会写字怪她咯?

    “哼。”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索性哼一声,反正她又没想过要夺冠,就算是……嗯,把她歪歪扭扭不成章法的字迹暴露出去也没什么,丢的也不全是她的脸,还有端木黎的脸。这么想着,她突然就高兴了起来,却听到了两声轻笑。

    薛烛的笑声里又充满了慵懒的味道,带着他墨发一束,金色的人也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眯起。狐狸。

    端木黎的笑声中仍是冰寒,却是愉悦,长发微束,墨色的发和着白色的衣衫沿着他瘦却精悍的身材蔓延而下,冰冷中包含着的是一颗冷漠却并不如他面上冰寒的心。

    秦穆雨有些看呆,这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在她身边坐着的两人是如何的人中龙凤,不论身家才智,便是这容貌都是一等一的难寻。

    “真是个小家伙,还是个笨家伙。小家伙,我该拿你怎么办?”

    一声轻叹,薛烛一晃便到了秦穆雨的另一边,伸手要抚摸她的头顶,不料被另一只大手直接打开。薛烛也不恼,接着把玩起秦穆雨的头发,笑的一脸满足。端木黎看了薛烛一眼,虽然是含着警告,但是因为他长年不变的表情和冰冷且没有起伏的声音,并没有和往常有何不同。端木黎“警告”了之后,就继续去剥瓜子仁,不知道是不是被薛烛瞎侃的“吃瓜子能够促进发育”给刺激到了。

    三人在屋中墨迹,而外面的书文比试在秦穆雪拦截住秦穆雨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有多少人,秦穆雨并没有在乎,反正她这个外面插过来的肯定又是倒数第一,况且,她现在赢了两项已经出尽了风头,她对诗文也未有自信,这次比试,她就上去意思意思便好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切,又如何能如她所愿?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一个温婉的声音在台下响起,秦穆雨看去,果然是唐婉月,她的字也如她的人一般在温婉中透着一种韧性。

    “纵相识,桃花还是那个桃花,小桥还是那个小桥,流水仍是那个流水,人和人却已经再不相同。风景依旧,人事物却早已经面目全非,什么事都没有必要再提了,心中感慨万千,欲张口,却无言。不知觉间,泪满面。”

    唐婉月未等司仪们点评,便自己解说到,目光更是看向二楼的阁间,声音哽咽,

    “可懂我意?泪流过也就干了,人见过还会散。何苦执着?”

    二楼最偏处的帘子微动,如石子入湖,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婉月姑娘豁达。”二楼另一个阁间却突然传出了声音,温润,赞赏。

    “舍得舍得,有舍有得。婉月姑娘既是舍了,我可能得?”慕容青漓透过帘子看向台下早已擦干泪水的女子,果不其然得到一句拒绝,

    “婉月谢二皇子抬举。”

    秦穆雨的目光随着唐婉月看向那阁间,薛烛在旁边道,

    “姜照冶,来了。小家伙,你说他听到这些话会放弃么?”

    “当然,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他是姜照冶。”他是姜照冶,她所知道的姜照冶,忍辱负重逃身耀云,最后坐到大将军之位,其中的苦可是一言能够道尽的?这样的男子,应是会理解,会疼惜,会想念。只是,现在瑞华和耀云剑拔弩张,他却是来了,未隐姓埋名而是堂堂正正的来了,来看他的青梅竹马。这样的情,若是能弃得,若是被拒就会放手,那么……他也就不是姜照冶。

    “在一篇民间杂文中,有这么一句话,爱不是占有,而是在该放手时便放手。”薛烛嗤笑,“只有傻子才会讲什么成全。”

    “嗯。”难得的,端木黎再次赞同。

    承认吧,秦穆雨、端木黎、薛烛骨子里的相似,偏执且固执。得不到?如何能得不到?便是舍却此身不要,也断然没有放手的道理。姜照冶如何不是同样的人?相似相斥,相似却也相吸,本是估计的灵魂,便会抓着那熹微的温暖,至死不渝。

    接下来未有什么精彩,可以说,大举的风采都被几个人物抢的光光,其他人不论是否愿意都沦为陪衬。

    墨竹的字自是如她的琴一般,不染纤尘,还带着一种少女的浪漫,少年的孤勇和女子的娇羞和烂漫。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娶,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风和日丽,万物萌发,春日的风和煦,女子一人走在树下,脚踩着花瓣,粉嫩的杏花轻轻飘落在女子乌黑的发上,将面容饰的更加娇俏。脸上,痒痒的,眼前,树树繁花。

    这样诗意的春,那位春游的少女,衣饰怎样鲜艳,容貌如何美丽,情怀如何旖旎,身姿又是如何的婀娜而风情万种。落英缤纷,花瓣飘洒。

    当年,大齐皇后走在春日的陌上的风景里,大齐的王会善解人意的专门派人带信,叮嘱他的后可尽情游赏,“可缓缓归矣。”至此,陌上都给人一种美如仙境之感。

    这样令人浮想联翩的陌上,这样让人春心萌动的春日,出现了一位偏偏少年,丰神俊朗,仪态潇洒,笑的慵懒洒脱。这样的男子“足风流,美姿容”。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恰当的地点,找了了少女的眼睛。

    他兴许轻轻拾起了少女发上的落花,低头微笑,在洋洋洒洒的杏花下,俯首,墨发飞扬,叫一声,“姑娘。”

    他兴许只是在侍卫的陪同下出来踏青,无聊地捻着落花,慵懒的笑意未曾放下,只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便让人醉了心魂。

    他兴许只是赶路,在这万物萌发的时节仍旧是如平时一般,一身明黄色的衣衫,一副天下与我何干的神色,一脸不知内心到底如何的笑容。他也许只是匆匆走过,都不知道在林中有个踏青的姑娘在痴痴地看着他。

    太多的兴许,少女心中只有一个词,“足风流。”接着,一个念头闪入她的心里,她说,

    “妾拟将身嫁娶,一生休。”我愿意嫁给他,我想嫁给他,一辈子,心满意足。

    她的话不知有没有说出口,但是现在她已经说出了口,在这万人瞩目的瑞华大举之上,吃果果的对一生人发出了爱情的宣言。这是如何的大胆?在这个盲婚哑嫁,在这个男子为尊的世间,作为青楼女子,她的言辞也过于大胆,甚至是,惊人。但是她爱的那个人呢?那个三国皆知为她一掷千金的男子呢?那个她期盼在陌上叫她“可缓缓归矣”的男子呢?若是重新开始,若是她和他的相识不是在这青楼之上,若是一切都如新生,他是否会如同她对他的一见钟情一般,再次喜欢上她呢?内心的不安在扩大,在她认为一切笃定,万事皆备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他,他的心,他的情,到底在哪里?

    她问自己:如果薛烛真的是如传闻那般薄情之人呢?但她也早已顾不到那么多了,当这个男子走到自己面前,以一种理解和庇护的姿态来到她面前,她早已臣服。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就这样,若是没有结果,最后被无情抛弃,我也绝不后悔!心里呢,又是如何希望,遇到的就是自己的良人。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好句,作决绝语而妙!”女司仪最先站起,语气激动。如何不激动?这径直的文字,这中刻骨直接而灼热的爱恋,她不温馨淡定,她不理性平和,她是属于年轻人,甚至是青涩而蒙昧的激情初恋。

    这种爱是何等的充沛,奔放,和炽烈!

    然而那陌上的少年呢?和台下和墨竹热切的目光同样,秦穆雨也看着从墨竹吟诗开始也未见丝毫感动之色的薛烛,想从他一贯的笑中发现什么。

    “未曾有,何言休。”

    薛烛笑的漫不经心,随后看着秦穆雨抿去笑容,

    “小家伙,我会让你懂我。”

    端木黎眸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