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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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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06-11

    “猪哥哥,跑快些,跑快些!”却是猪背上的李四娘催促着八戒快步前行,好追上前面骑白马的唐三!

    温柔耳语是对八戒最好的鞭策,又或者是因为女追男,隔层单,果然没三两下就赶上了唐三!

    “还未请教长老如何称呼!”李四娘充分发挥了一个想泡唐三的女子该有的主动性!

    “阿尼陀佛!女施主是欲问贫僧俗家姓名,还是欲问贫僧出家法号?”唐三也充分发挥了一个待泡分子该有的觉悟,当然了,究竟是真想跟咖啡似的“粉身碎骨但求一泡”,还是别有所图,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李四娘闻言十分欢喜,隐隐觉得唐三似乎对她也有那么点意思,既要追人家,自然是了解得越多越好,遂道:“那俗家姓名是什么,出家法号又是什么?”

    “俗家姓名有一个,叫陈江流;出家法号却有两个,一个叫做玄奘,一个叫做唐三;还有一个浑号,也是世人习惯上称呼贫僧的,唤作唐僧!”

    “原来是陈家哥哥!”李四娘面带娇羞地说道,之所以不叫唐三出家后的名号,意思再明白不过,谈情说爱本来就是俗家之事!

    “嘿嘿,小娘子,怎么不问问我,我俗家名叫猪刚鬣,出家名叫猪八戒,也叫猪悟能.....”八戒甩过长嘴道。

    亏得李四娘把脸往后一缩,不然定遭八戒突然转过来长嘴拱到,到时不毁了容才怪!

    “哪里用问你的姓名,反正叫你猪哥哥一准错不了......”李四娘讪讪了应付了一句!

    “女施主可有别名?”却是唐三主动问起话来。

    李四娘心里欢喜,暗道你有情来我有意,想结成良缘便先做个知己,能让你了解了解我最好不过了,但自知是妖精,如今又是掩了身份来哄唐三,自然不能实施实说,但若不实说,日后叫唐三知了,便要生出嫌隙来,于是半真半假地说道:“奴家确有别名,一个叫作半截观音,一个叫做地涌仙子!”

    “哦,难道乎方才乍见女施主,还以为观音菩萨降临呢,半截观音,确系人如其名!只不知这地涌仙子又有何出处?”

    有何出处?自然是因为她是陷空山无底洞的洞主,其实真名叫作地涌夫人,但若说出夫人来,岂非要让唐三误会自己已嫁为人妇,只得改为地涌仙子!

    “这个.....我家院里有一道喷泉,从地中涌出,奴家常在泉边嬉戏,旁人见了,疑是天仙下凡,便唤我为地涌仙子!”李四娘急中生智,想出了个令人满意的借口!又怕唐三纠缠于此,遂把话题转到唐三身上道:“不知陈家哥哥为何叫作江流?”

    唐三的出家后的事早在三界传遍,但出家前的事,就鲜为人知了!

    “此事说来话长,就怕叨扰了女施主耳根清静!”欲擒故纵的手段加上令人唏嘘的语气和沧桑的眼神,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李四娘只觉自己都醉了,越是沉醉就越是想喝下去,遂道:“怎么会,能听哥哥的往事,实在乐意至极!”

    “那好,反正路途漫漫,闲来无事.....女施主就当故事听听,聊以解乏吧!”唐三稍稍了理了下头绪,便款款道来......

    “此事,要从一个姓陈的书生进京赶考说起......”虽然自己是主角,却是按第三人称的角度说来,这是为何?却是为了让听书之人有代入感,哪怕是只有一部分的代入感!

    唐三这么用心良苦,却是为了引起李四娘的共鸣!要知道,这李四娘本是一个金鼻白毛老鼠精,本在西天灵山燃灯古佛的地盘上偷吃香烛搞破坏,燃灯古佛,人如其名,喜欢燃灯点烛,崇尚光明,香烛被吃那还了得?但毕竟他自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干捉老鼠的事儿太掉价,于是跟天庭借了巡防大元帅李靖前去捕鼠!巡防大元帅是干吗的?其实也就是一个城管大队长!天庭又没街边的违章小贩,再者也无战争,捕鼠的事,你不来谁来?李靖自然是老不乐意的,但自己欠了西天灵山老大的人情!当初哪吒割肉还母,挖骨还父,跟李靖断了父子关系,得太乙真人莲花塑体后,找李靖报仇!李靖是人间元帅,道行浅薄,哪里招架得住,却是如来佛祖及时出现,送了他一座黄金舍利如意宝塔,专克哪吒,由此躲过一劫!于是没奈何,只得带着儿子上灵山给燃灯佛祖捉老鼠去......

    城管就是城管,区区一只老鼠哪里躲得过!捉到金鼻白毛鼠后,因它害自己干这么掉价的事,李靖很生气,想一脚把它踩烂了,结果如来佛祖又及时出现了!李靖当时很懊恼,心里想到:佛祖啊佛祖,我狼狈落魄的时候你及时出现,救苦救难也就罢了,如今我正耍着威风,你怎么又出现了!

    人家佛祖既是救苦救难,而且不分种族,一只有道行的老鼠可不能随便杀,再说了,若杀了它,咱们损失的香烛跟谁要去?不只不杀,还让金鼻白毛鼠认了李靖为父,哪吒为兄!金鼻白毛鼠就一没爹没娘的苦命孩子,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李靖当然不乐意了,但佛祖开口,也只能勉强应下!他这门第观念极重,当初哪吒降世时,乃是一个肉球!李靖以为是妖怪,当即拔剑砍了!一个老鼠精,他哪里看得上眼,可是要不答应佛祖吧,人家一生气把如意塔收回去,到时还拿什么去镇住哪吒?这倒是他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了,哪吒当初想杀他,实是因为少年人血性冲动,再则刚刚死去怨念太深,而今经历许多岁月,多少还是重生了些许父子之情.....

    既然看不上老鼠精,李靖口上答应后,转眼却不管她,连她偷偷下界都不知道.....哪吒对新添个妹子,倒是挺欢喜的,大抵那时他们李家只有三弟三人(后人哪吒他妈很给力地又生了个女儿,如今只得七岁!),而哪吒又最小,而且在诸多神仙中,他与杨戬这对哥们并不对妖怪反感(哪吒曾与九十六洞妖魔以武会友,并以此得到他们的效忠;杨戬就更牛叉,直接跟梅山六怪称兄道弟,还常住人间与妖怪们耍乐),反而喜欢他们的直爽,这也是他们与悟空交好的原因。新收的妹子没几天就下界去了,将心比心,哪吒也知跟李靖这黑面天王待一起很让人痛苦,所以也就没拦她,而且还时不时地暗中关注一下......当然,这些事老鼠精并不知晓!

    “......世上只有爹妈好,没爹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唐三用旁观者的角度说完了自己的故事,末了还以经典歌曲结尾,听得李四娘同学声泪俱下!

    唐三见她的感动发自肺腑,不似作伪,心中感慨:妖精就是妖精,单纯呐,**上单纯不掩盖,感情上单纯不掩饰,这要是给她说说琼瑶剧,岂不是得哭死了!唐三忽然想到了一条新的降妖门路.....

    金鼻白毛老鼠精是个孤儿,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她自己的生理特征来看,父母可能是跨种族的恋爱,生下她后估计就不在人世了!这个结论很好推理!首先,他们要生下金鼻白毛鼠,总得xxoo吧,而金鼻白毛鼠自幼生在灵山,也就是说,她的父母在灵山xxoo!灵山是什么地方,公然在这里xxoo,还想活得长久?显然不可能,不然灵山就真的老鼠泛滥了......

    唐三的故事里,加入了许多虚构成分,还有很多心理描写,主要是为了增强主角身为孤儿的苦逼感.....被同龄人笑自己没爹没妈,伤心的时候想找个怀抱,被人欺负时希望有人为自己挺身而出,打雷的时候希望有人给自己捂耳朵,自己有好多的问题希望有人不厌其烦地为自己解答.....

    那些个悲惨的遭遇,金鼻白毛老鼠精或多或少经过过,感同身受,当即就有了代入感,感动得唏哩哗啦!

    而陈江流重遇父母的故事,唐三并没重点描述,只是强调了重遇父母的那种欣喜,从此对人生有了新的期盼.....李四娘联系自身,她是没那么好运能遇生身父母了,可也多了义父义母,还有义兄,当时她也生出了新的期盼,对新家有一个极大的期盼,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李靖本就不是一个好父亲,对亲生儿子尚且不关心,何况对一个被迫收下的女儿,而且是个妖精女儿!极大的反差之下,李四娘深受打击,悄悄地溜下界来,为妖一方!但她并未忘记父兄,而是在自己的卧房中为他们立了长生牌位,时时供奉.....然而,她做的这些事并不为其所知,如此一来,便觉更加委屈了.....于是哭得犹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这大夏天的,背着泣不成声李四娘的八戒,犹如在洗沐浴一般,但听着美人哭泣,他无法享受这份清凉,劝慰道:“小娘子,我师傅虽是命途不畅,遭遇诸多磨难,但终归有个大团员的结局,你刚为他高兴才是,何必哭成这样!”

    唐三的故事,几个徒弟自然是听说过的,但只知个大概,如今听了详情,虽然也是唏嘘,但也没觉有多催人泪下啊......

    这是他们没有代入感,悟空这父天母地的自不必说,八戒是猪生的,连爹是谁都不知道,沙僧并非重生为妖,之前当天将的岁月已经太久,对自己的父母也没什么印象了........

    见李四娘的泪水是如此伤心,唐三知她已经被自己打开了心灵的缺口,此时正是掏出的心事的最佳时机,于是道:“女施主如此泫然,想必不单单是为了贫僧的故事,而且心中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若是把贫僧当朋友的话,不凡说上一说......”

    李四娘自觉委屈,按人类的年纪换算,她也只是个懵懂的少女,很有诉说的需求,唐三是他心仪的对象,自然是最合适的倾听者,而且人家已经先说了自己的故事,礼尚往来,正好与他说说,于是努力地让自己不哭,好半晌,才刹住了泪闸,婉婉道:“陈家哥哥,奴家的遭遇与你也是颇为相似,正因如此,才难以自禁,哭成这样!”整理了一下说辞,才继续道:“我自懂事来,便不知自己的父母,想必也是个孤儿.....自幼寄居在一大宅子中,因某日偷食了主人家的饭食,大管家便请来公差抓捕,那公差捕住我后想依法处死,不曾想家主来了,说我少不更事,当宽囿之,又说那公差与我有缘,可结为父女!家主素有威信,那公差便依言,认了我作女儿.....然而他并没有真心当我是女儿,我便离家出走,流落到贫婆国,一对老夫妻无有子女奉养,便收容了我作女儿.....”

    她没唐三那样的文才,故事编得很是不好,前面也就罢了,还有事实依据,最后一句简直就是胡扯,但也没办法,总要圆了她最初的说法!

    “原来如此,当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女施主离了那公差之家,想来是不辞而别,可曾相过他若知晓,也会着急的!”唐三一直致力于调和社会矛盾,建设和谐家园,拯救失足少女,再者,看在自己少年时的偶像----哪吒面子上,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一下哪吒的妹子!

    李四娘幽幽叹道:“哎,只怕他已将我忘了!”

    唐三自然知道李靖那厮还真把这个便宜女儿忘了,但却不曾说出事实,只又问:“女施主这般想,只怕是自己的猜测吧!那公差家里,可有妻子儿女,待你如何?”

    当时李靖带她回去时,老婆不在家,大儿金吒、二儿木吒都在当职,李靖甚至都没跟他们说,而哪吒见当爹的不说,自己跟老爹的关系本来就紧张,自然也不说,结果这事在李家也就他们父子俩知道。

    “还有一个哥哥,待我倒是还好!”李四娘这话倒不是为哪吒说好话,当时哪吒看她时,带着真诚的微笑(神仙对妖精有严重歧视,有一个微笑已是难能可贵),曾叫她心中一暖!

    “既然对你不差,又怎么会把你忘了呢!”

    “若是不忘,怎么不见他们来寻我?”

    “你那义父,既是公差,想来公务繁忙,家中之事,想来鲜有理会!你那哥哥,又是做什么的?”

    “也随他父亲一起当差!”

    “那便是了,想来是他们太忙忘记了吧.....人世多情,不知施主以为,哪般感情,最是沉重?”

    听唐三转了话题,李四娘也不纠结于他们是不是真把自己忘记了,忘记就忘记吧,反正自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思量了一会,才试探地问道:“爱情,还是亲情?”

    如果金钱跟道德摆在唐三面前让他选一个的话,唐三无疑会选择金钱,因为缺什么就选什么!于李四娘来说,也是缺什么说什么!她作为一个孤儿,最期盼的自然是亲情;作为一风华正茂的少女,最向往的自然是爱情!

    “所有的爱情,最终要么男女分手而无疾而终,要么因为结成伴侣而进化成亲情!所是,世间是最为沉重的感情,便是亲情!”

    李四娘听了,却是喃喃道:“亲情?没有血脉联系,也能有亲情么?”

    唐三耳力尖,听得分明,道:“自然有!夫妻间自不必说!似贫僧与徒弟师徒之间,十几年来风雨同舟,何尝又不是一种亲情!血脉联系算得了什么,须知世间父子成仇,兄弟反目的比比皆是!女施主虽然收养的,未必就没有亲情.....”

    “可是.....”李四娘想反驳,却说不出口,她是多么想自己与义父义兄间有亲情,生怕说出口就永远没机会了!

    “感情这种事,是会与日俱增或者是随时光流散的.....关键还在于自己怎么选择,是主动是培养感情,还是用逃避或者冷漠去淡化一段感情.....女施主,你当初又是怎么选择的呢?”

    怎么选择?李四娘因为李靖的冷淡,还有自己散漫的妖性,选择了下凡为妖,很显然,自己从来没有去主动培养过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见李四娘陷入沉思,想来是在反省自己的话,唐三遂火上添油,深情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亲情摆在我面前,但我没有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