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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姐,你好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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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是赵卓轩长身而立的身形,近在咫尺,她想要伸手触摸,却忽然一阵风过,随着满地的风沙吹起,她眨了眨眼,视线当中的身影忽然远离,她想追上去,可脚步却动弹不得半分,只有满眼的风沙回荡身边。睍莼璩晓

    她站在高处,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那那道熟悉的身影从高处一跃而下。

    “轩儿!”

    从睡梦中陡然惊醒,瞳仁当中还带着梦魇中散去的恐惧,恍惚的盯着雪白的帐子,单衣早已湿透,她呼吸粗重,胸口闷痛的感觉却越发清晰。

    “母亲,你醒了。”耳畔倏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寂寂夜色中,那声音有些乍然,让人止不住的心尖儿一颤熨。

    扭头就见云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一双乌黑的瞳仁泛着光芒,灼灼的盯着她。

    她不禁一愣,在那样的目光之下,竟然心尖儿颤了一下,“六丫头?”

    “母亲,是我。”云婳却是一脸的镇定进来,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大太太的跟前,“感觉如何了?好些了吗?”她问,语气不乏关切睫。

    大太太又是一怔,望着云婳那张小脸儿,只当方才是自己看错了,错愕的抬手抚了抚额头,擦去了那一头的汗,眼底不觉有些迷茫,“我...这是怎么了?”

    云婳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一旁,过去拿了个垫子垫到了大太太的背后,这才说:“母亲听了大哥哥的事便晕倒了,苏嬷嬷已经请了大夫过来,给母亲开了药,这会儿已经煎好了。”

    停了一下,看着大太太依旧一脸的怔忪,显然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于是又说:“大哥哥出事,母亲伤心是难免的,但是自个儿的身子也要顾及一些,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要节哀顺变才是。”

    大太太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昏倒前的记忆浮现脑海,她呆愣了片刻,忽然张口,嚎啕大哭了起来。

    “轩儿--”

    到底那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儿的,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竟然当真已经不在了。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来,痛苦?难过?似乎都不足以表达。仿若是心头最最重要的东西被抢走,几乎让人呼吸不上来。

    “母亲,节哀顺变。”

    云婳一直站在那里,不轻不淡的一句,目光之中是大太太痛不欲生的哭泣,她的唇角,竟然浮了一丝浮光掠影的浅笑来。

    方氏啊方氏,现在知道这样的痛苦了吧?那当日你害我孩儿之时,可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自己的孩子死去,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今日,你当真是一点一滴尝个干净!

    --

    也不知哭了多久,到底是累了,斜靠在那里,就那样睡了过去。

    云婳也从黛谰阁出去,苏嬷嬷正候在外头,见了云婳,明显低了一低头,轻声道:“六小姐辛苦了,太太怎样?”

    不复往日里的趾高气扬,这会儿对待云婳的态度是难得的和善。

    云婳微微笑,“哭累了,睡着了,苏嬷嬷就在外头守着吧,我去给母亲煎药。”

    “六小姐有心了,不过煎药这样的粗活,还是交个丫头们做吧。”苏嬷嬷客气了一句。

    云婳却摇了摇头:“还是我自个儿去吧,她们做的事,我不放心。”

    苏嬷嬷不疑有他,只当六小姐是在对太太献殷勤,看着她带着宝笙离去,方才转身,进了屋子。

    “小姐,你怎么对大太太这样好?”极天圣典

    走得远了,看不到苏嬷嬷的人影,宝笙跟在云婳的身后,小声的问了一句。

    在她的记忆当中,大太太对她们可是苛待的不得了,如今她病了,小姐做什么要去跑前跑后的伺候?

    云婳却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宝笙一愣,随即重重点头:“准备好了,方才已经给了大太太屋里的丫头。不过小姐,那香料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非要给大太太送去?”

    她便喜欢问问题,哪怕明知道云婳不一定会回答,却还是坚持不懈的问。

    云婳脚步一顿,“为什么?”随即微微笑,“那香料有安神定气的功效,母亲这会儿最需要的不就是心平气和吗,所以点着,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哦。”宝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在并非真的想要探究,只不过是习惯使然,于是便跟在云婳的后头,再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云婳的目光却幽幽然的望向了远方。

    的确,那香料里的芫花有凝气安神的功效,可是配上大太太喝的药,却是一种慢性毒药。

    一时半会儿不会让人死,甚至还能让人看起来精力充沛,但是实际上却会消耗人的气血,时日久了,便会让人气绝身亡。

    其实云婳也可以选择旁的法子来杀死她的,可是若是用毒药或者旁的能够让她一下毙命的方法,很容易就会露馅,到时候遭殃的会是她。

    毕竟如今在照顾大太太的就是云婳,想要不被怀疑真的很难。

    所以她才会先刻意的向大太太献殷勤,趁着她这会儿沉浸在赵卓轩死去的悲伤当中而取得她的信任,从而在暗地里做手脚。

    反正大夫开的药没问题,只不过是跟云婳为她准备的香料配合起来才会对身体产生不利,寻常的人根本不知道。她也是从前看过的书上有写过,是以没有人会想到,待到日后大太太忽然死去,也不会有怀疑她。

    --

    之后的几日,云婳便时常出没大太太的黛谰阁。

    一方面是继续假意示好,一面好监督着大太太的用药情况以及香料的使用。

    这一日,又像往常一般的早早过去,却不想刚走到门口就听屋内传来一阵欢快的声音。

    这是从赵卓轩过世之后不曾有过的,云婳不由得脚步一顿,透过窗子望见那一屋子的人影攒动,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脚进去。

    “母亲,二姨娘,二姐姐,三姐姐...”

    一屋子的人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四夫人也在倒是让云婳微微有些诧异。

    她以为,五小姐被赶走之后,四夫人不会再到前头来走动了呢,倒是没想到,今日会出现在大太太这里。所以一时之间,云婳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微微颔首,道:“四姨娘。”

    四姨娘忙起身朝着她福了福身,态度十分的谦恭,唤了一声‘六小姐’。

    四夫人一向如此。

    大抵出身低微的缘故,所以身上总有一份子的谨小慎微,再加上这么多年不被五小姐待见惯了,在府中也没什么地位,所以待人处事,难免有些卑微。

    云婳忙又还了个礼,大太太已经朝着她招手,她方起身走了过去。

    “母亲今儿个身子如何?好些了吗?”银河猎杀者

    温声问了一句,大太太竟然难得有了一丝的笑容,拉着云婳的手,微微笑道:“好多了,你怎么才来?”

    大抵是因为失去了儿子而一时手足无措,自从那一日起,对待云婳,大太太的态度好了许多,甚至在身子病怏怏的情形之下,对她有那么几分的依赖。

    这正是云婳想要的,大太太越是信赖,那么以后她死了就越不会被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因为去了玉盏轩一趟,所以才过来晚了。”

    挨着大太太的手边坐下,目光落向了桌案上摆放着的香炉一眼,云婳轻声的解释。

    大太太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有种哀痛的神情涌上眼底,却被她迅速的隐藏起来,尽管苍白着脸色,还是强打起精神问了一句,“大爷儿的丧事何时能办?”

    云婳低了低头:“已经准备妥当,衣冠冢也都收拾好了,过两日选个黄道吉日,便可将大哥哥入土。”

    闻言,大太太闭了闭眼,好半晌也没说话。

    她不说,旁的人也不敢开口,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

    好半天,眼眸才再度睁开:“选好了日子告诉我,对了,再往京城去封信,问问老爷何时能回来。”

    云婳点了点头,屋子里的气氛却异常的沉重了下来,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方才一起离开了黛谰阁。

    “没想到啊,几日不见,六妹妹竟然成了母亲的心腹,先前分明还相看两相厌的,果真是让人意外!”

    走到外头,一行人走的极慢,人群当中,二小姐冷冷的哼了一声,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云婳并不知自己哪里得罪她了,甚至分明先前她还帮过自己,可是怎么转眼间便是这样的态度?

    “哼,还不是巴结的结果,趁着母亲这会儿病着,拼命的讨好。”

    五小姐也对云婳充满了敌意,适时的开口,附和了一句。

    云婳当即便将目光转了过去:“五姐姐。”她唤,语气分明平静,却隐隐有波澜乍现。

    五小姐不禁顿了一下。

    其实对于赵宓,五小姐是有些忌讳的,除了因为每每碰上她都没好事的缘故之外,更重要的是在赵宓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她自己望尘莫及的气度在,所以她总也不敢靠的太近。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好了,懒得看你,走了。”

    在云婳的嗔责声中,五小姐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轻哼了一句,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丫头,转身就走。

    这会儿二夫人上前了一步:“好了蓉儿,别净说胡话了,我们也回去。”

    赵蓉哪里肯依,还想着再说云婳几句,却奈何二夫人言辞严厉,她迟疑了一下,却终究不敢违背,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跟上,临去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云婳一眼。

    这倒是让云婳越发的纳闷了,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二小姐呢?分明不记得做过什么让她讨厌的事啊!

    --

    之后又吩咐了管家关于赵卓轩丧礼的事宜。

    其实照理来说,这样的事不应该交给云婳的,但是因为大太太不相信府中的旁的人,而对云婳也是因为赵卓轩的缘故而难得的信任,遂便将此事交由她去办。

    云婳自然是不想的,她巴不得赵卓轩死无全尸,哪里会愿意帮他料理后事,奈何表面上的工夫还得做足,所以也只能应下,而后全权交给了管家去做。覆水

    好在管家办事得力,倒也没什么需要她操心的,反正赵卓轩的尸首未曾找见,就预备一些他的衣物放到棺木里,等到黄道吉日那一天入土便可。

    天儿已经有些凉了,夏末初春的季节里,人总是更容易倦怠,从黛谰阁回去,云婳便躺到了床榻上去,随意的翻了一会儿,竟然就那样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听到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她困倦的很,就没有在意,直到宝笙急急忙忙推门而入她才猛的惊醒。

    “怎么了?”还带着几分睡眼惺忪,云婳抬手揉了揉,望着宝笙慌乱不堪的神情,轻声的问了一句。

    “小姐,不好了。”宝笙大喊,“方才苏嬷嬷派人来传话,说大太太方才用过药后忽然口吐鲜血,这会儿已经昏死了过去。”

    “什么?”云婳一惊,心尖儿猛的一颤,“大太太口吐鲜血?”

    这倒是奇了怪了,她早晨的工夫还给大太太把了脉,虽然因为那两种药物的关系脉搏跳动的有些快,却决计没有能够让人口吐鲜血的征兆,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来不及多想,虽然大太太就此死去她也很高兴,但是事情太过蹊跷,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宝笙跟在后头,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望着云婳急促的脚步,她心中暗自祈祷,这件事,可千万不要跟小姐扯上关系啊!

    “苏嬷嬷,到底怎么回事?母亲怎么了?”

    冲进黛谰阁,已经有大夫在那里站了一排,个个面露难色,见到云婳进来让开一条路,云婳却脚步一顿。

    “大夫,我母亲是怎么回事?”

    她并不关心大太太,却也想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因为她坚信,自己配置的药跟那香料,不会让人猝死!

    “大太太是中了毒。”为首的大夫颔了颔首,不无惋惜的说了一句。

    “中毒?什么毒?”云婳问。

    大夫的头垂的更低了:“回六小姐的话,是砒霜。”

    “砒霜?”云婳越发的惊了下去,“好端端的,哪里来的砒霜?”倏的扭头望向了苏嬷嬷,却见她正趴在床头上抹眼泪,而那一侧,大太太紧闭眼眸躺在那里,胸前是一大片鲜红的血渍,显然已经死了过去。

    云婳的眉头蹙的更紧了,“苏嬷嬷,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闻言,苏嬷嬷扭过头来,眼底里蓄满了惶恐,“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太太喝了药就倒下了,大夫查了,问题就出在那碗药里。”

    药里?

    云婳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然还不等说什么,就听苏嬷嬷又道:“大太太的药一向是六小姐亲自负责的,如今出了事,六小姐应该给咱们一个说法吧?”

    云婳不免眉心一跳,心中的不安感越发的强烈了下去,勉强维持着面儿上的镇定,扭头望向了宝笙:“你去将余下的药粉都拿来,让大夫给查查。”

    宝笙即刻去办,没多一会儿就小跑着拿了几包药粉回来,几个大夫轮番查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那些药粉当中,有一味甘草的药剂里竟然掺了分量不轻的砒霜。

    云婳不由得惊呆了,苏嬷嬷见状,越发的来了劲了,一下子冲到了云婳的跟前,抓住她的衣服就大哭了起来,“六小姐,太太对你不薄啊,你怎么能这样害她呢?竟然给她的药里掺了砒霜,你好歹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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