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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33母子怪状,媒婆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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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阵阵。睍莼璩晓

    些微怔以后,龙战略略迟疑了一下,上前抱拳道:“裴将军。”

    原来她是姓裴的,冯桥桥暗暗思量,总归感觉有些局促,虽然感觉上龙战和父母是闹僵了的,只是父母与子女之间又有多少隔夜仇?她本身就是个心思十分敏感细腻的女子,看龙战偶尔流露出的表情神色来看,对父母的感情十分矛盾复杂,尤其是龙战的母亲又是这么一个气势凌厉的女人,更让她有些不自在。

    “大胆龙战,尚未告知兵部就擅离职守,你可知该当何罪!”裴怀英甚至没有转身,冷然开口,问罪的口气,让冯桥桥完全愣在当场。

    这母子相处的情况也太诡异了点?

    龙战冷冷道:“我早在六年前已经递交奏折。”言下之意,擅离职守纯属子虚乌有。

    “本将军才是你的直属上司,没有本将军盖印同意,你已违反军规军纪,擅离职守六年之久,简直罪大恶极!”话才说完,她已经转过身来,眉目傲气孤绝,冷酷严峻,这幅架势,倒和龙战异曲同工,开口的话更是无比认真,绝对不是开玩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龙战效忠的只有皇上一人,皇上已经准奏,又何须裴将军批复。”

    裴怀英眉梢轻蹙,眼中波纹浮沉,半晌,才道:“六年时间,你变了不少。”若是以前,他定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龙战定定的看着她,面色未变:“裴将军倒是一点也没变。”

    裴怀英双眼一眯,“我与你早已经恩断情绝,如今你既然说出这番话来,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说完,视线转向冯桥桥。

    龙战跨出一步,挡在了冯桥桥的面前,冷冷的看着裴怀英。

    他竟然这么防着她。

    裴怀英背在身后的手忽然紧握成拳,然后慢慢松开,除了站在她身后的护卫,没人察觉到她心情的变化。

    她的视线掠过龙战的肩头,看向冯桥桥,冯桥桥只觉脊梁蓦然升起凉意,这一眼,气势非常。

    “你就是那日劳民伤财看烟火的女子?”

    “是。”冯桥桥应了,握住龙战的手捏了捏,安慰他紧绷的情绪。

    裴怀英眼眸一动,嘴角冷笑,“你与他既非夫妻,又不是兄妹,如此亲密,有悖伦常。”

    冯桥桥没松手,倒是握紧了些:“只是随性罢了,我喜欢拉着他,想要拉着他,便伸了手,伦常礼教局限的再多,男盗女娼还不是比比皆是?”

    裴怀英微怔,眸中闪过少许激赏,面色不变,“你这论断,大逆不道。”

    冯桥桥轻笑一声,眼也不眨:“裴将军方才训斥龙战的口气,似乎也目无皇上,比我讨论礼教伦常,更为大逆不道。”

    裴怀英眉心一蹙,这丫头,有些见识,想法也够独特,但是胆子太大了!裴怀英以女子身入朝为官,做的还是武将,自然见识非凡,胆魄胸襟不在话下,统领三军多年,从未有人这么跟她说话,当即面色微变。

    “胡言乱语,跟这样的女子在一起,莫怪龙战流连风月六年,放弃大好前程。”裴怀英厉声道。

    冯桥桥心中翻了个白眼,妈的!我认识他还不到六个月,把以前的事儿都扣我头上了,深吸一口气,转身对龙战道:“对了,白日里不是问靴子叫什么吗?我想到名字了。”

    跳跃式的对话让裴怀英视线一动,转到了龙战脚上的靴子,心中涌现千般思量。

    龙战也是一愣,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会提这么微不足道的事儿,问道:“叫什么?”

    “就叫缓归。”想了想,认真的道:“缓慢的缓。”

    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合时宜,龙战黑着一张脸,没有显出丝毫表情,不过紧绷的下颌还是抽搐了两下,想到冯桥桥那日说过孔明三气周瑜的事儿,现在想来,孔明算什么,这丫头比孔明还高杆。

    裴怀英果然面色一变,“大胆!你这小丫头竟敢嘲讽于我。”

    冯桥桥果然吃了一惊,站在龙战的身后,捏着他的衣襟,颤声道:“我不过是个乡野丫头,每日里就是缝缝补补,采采药,想些好玩的名堂,不识几个大字,甚至嘲讽是怎么写的我都不知道,又哪有那个胆子嘲讽将军?”

    明里怕的要死,尽管掩饰的非常完美,裴怀英还是没错过冯桥桥眼中那抹一闪而逝的促狭,待要再吓,又觉得自己跟个唱大戏的一样,人家不但不害怕,甚至回嘴让你下不来台,登时没了兴致。

    冯桥桥扯了扯龙战的衣襟,“我饿了,我去做饭,客人你招呼。”说完,看了裴怀英一眼,转身离开了。

    龙战回手扯住冯桥桥的手臂,道:“没什么可招呼的,裴将军是来见你,见过了,她便该走了,近日你累了,饭我来做。”

    逐客令。

    裴怀英本身稍微缓和的脸色变了一变,才放下的那些烦闷又升了起来,训斥与见冯桥桥不过都是表面借口,她裴怀英是什么人,又岂会纡尊降贵来见这样一个山野丫头?

    来了茶山住在驿馆多日,虽然行藏闪烁,但并未刻意隐瞒龙战,他知道他们在茶山驿馆,不但不曾主动拜访,甚至第一日那般无礼而去,她都刻意当做没看见,但如今逐客令下的这般明显,她又怎么经受得住?

    别人对她只有服从和敬佩,她也从不知亲情冷暖为何物,用了六年的时间,才参透她当年所作所为是大错特错,原来她并非是想把阮清嫣,这样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留给自己的儿子,所以反对龙战与阮清嫣的婚事,而是因为在潜意识里,认为像阮清嫣这样的闺阁女子,根本与龙战不合适,但她本是极其骄傲的人,生平最厌后悔,不但自己厌弃,甚至反感别人对她提后悔,以至于五年来,不但自己不曾提过龙战的事情,更反感别人提起,连她的夫婿龙廷也不可以。

    本以为龙战从此销声匿迹,这件事情成为她一生的疙瘩,哪知,几个月前西京忽然得到密令下江南的前夕,有消息传龙战在茶山出现,西京想要为妹妹解决婚事,自动请缨来茶山赴任,连带着阮清嫣以及阮夫人都一起来了茶山。

    龙战果然在这里,裴怀英与龙廷的消息网何等缜密,竟然六年都没发现!阮清嫣递上信笺,虽说的委婉,但言下之意,是请龙家夫妇下江南主持婚事,裴怀英来的顺理成章,可是,她想到了一切,却从未想到龙战对待她会是这种态度。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不管是她丢掉的那双不属于龙战的靴子,还是她失手砍在龙战脖子上那一剑,都比不上那四个字,给龙战带来的裂痕深沉。

    恩断情绝。

    她亲口说出的话,只是放任他离开之后,她却发现,有些事情一直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早已经在二十一年相处磨合之中,变了味道。

    但,她的骄傲,让她说不出道歉的话。

    而她在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却忘了,龙战是她一手调教,脾气个性如出一辙,她厌后悔,龙战又何尝不是?

    “站住!”裴怀英提高音量,龙战止住步子,没有转身,“裴将军还有何事?”

    然而,裴怀英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要说养育之恩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裴怀英道:“本将有些话,要与冯姑娘说!”

    龙战还要开口,冯桥桥已经握住他的手臂,“我饿了,不是说你做饭吗?再废话前胸贴后背了,说几句话又不会吃了我,怕什么?”

    龙战沉吟,看过裴怀英,又看过冯桥桥,揉了揉她的头,才要转身,冯桥桥忽然想到什么:“等等,今天的药没吃。”才说完,从腰间拿出一粒药丸,直接塞到了龙战的嘴里。

    裴怀英面色大变:“你——”才开口,发现不对。

    冯桥桥与龙战同时转头,龙战只道裴怀英厌恶别人在她面前这般不识礼教,行为放浪,皱眉之后离开。

    冯桥桥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让裴怀英难得的别过脸去。

    裴怀英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飞龙神将为你做饭!”

    “我一直就不知道飞龙神将是什么人,在我眼里他就是他。”除去原来别扭他身份的那段日子,她暗暗告诉自己。

    裴怀英蹙眉,有些不能理解眼前这小丫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冯桥桥进了竹屋,背上药篓子,冲厨房喊了一声,“我去采点琉璃草,一会就回来。”

    “嗯。”厨房之中传来龙战声音。

    冯桥桥偏头去看裴怀英,道:“裴阿姨,你不是为了见我吗?我想出去采点药,你要出去吗?顺便可以看看茶山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裴怀英紧抿唇角,显然对于这个裴阿姨很是郁闷,冯桥桥想了想,又道:“听说龙战在这里住了五年,很少下山,想来也是贪恋这里的风光。”

    说完,也不理会她,率先出了门。

    裴怀英看了一眼厨房方向,忽然极度烦躁,拂袖而去,跟上了冯桥桥的步子。

    山间竹海,四季如春。

    冯桥桥一边寻找草药,一边挖着嫩竹笋,绿色身影和这茶山竹海连成了一片,裴怀英跟在她身后,面无表情,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让龙战吃的是什么药?”

    冯桥桥唇角一勾,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离经叛道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裴怀英让龙战那么痛,她倒要看看,裴怀英是不是铁石心肠,平平的道:“我给他吃的东西,自然是对他有好处。”

    龙战多年来身体很好,别说大病,连小病都没有,怎会需要吃药?但,裴怀英心思深沉,即便有些想法,也很少表露。

    冯桥桥又道:“这药是我才配的,吃半个月看看有没有效果,没效果的话,再配别的给他。”

    裴怀英皱眉,对她这种轻慢,又像是在用龙战试药的口气非常不以为然,“有病治病,没病吃什么药?”

    “是啊,”冯桥桥挖了一块竹笋,“他老这么说,不过每次都吃了,因为不得不吃啊,不吃后果很严重。”她故意说的模棱两可,果然揪起了裴怀英的心思,“什么后果?”

    冯桥桥站起身来,看着裴怀英笑得很甜,一脸天真,“他不让我告诉别人,这件事情是我和他的秘密。”不过,这话也确实是真的,龙战失去味觉这件事情别人的确不知道。

    裴怀英长眉紧皱,看着眼前的少女,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对,正要开口,冯桥桥又道:“对了,裴阿姨今天找我什么事儿?”

    裴怀英怔了一下,直接跳过裴阿姨那三个字,“听说你有些本事,闲来无事,便来看看。”

    冯桥桥知她大概说的是瘟疫和梯田的事儿,也没接话,自我感觉裴怀英这种眼高于顶的家伙,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儿眼巴巴的跑到山上来。

    “不过是他们乱说的,哪有那么神?”

    裴怀英站在山道上,不置可否,因为她本身也不过是找借口上山,看了半晌,道:“你们平日里就吃这些?”险些让这小丫头哄骗了去,看冯桥桥和龙战亲密的样子,分明关系匪浅,只怕刚才那些药不药的话,都是为了龙战找她的不自在,想着自己走马沙场这么多年,差点被一个小姑娘的几句话弄的心神不定,不由有些好笑。

    这丫头,精着呢。

    “也不一定,看心情。”冯桥桥随口答道。

    裴怀英坐在山道边的大石头上,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凌然模样,“你采药是救人?医术怎么学的?”其实在她的意识里,女子并非不如男,她甚至是十分欣赏,有本事和有抱负的女人。

    “龙战教的。”

    裴怀英诧异的顿了一下,相处二十一年,她从未知道,龙战居然会医。

    “裴阿姨,你要吃竹笋吗?我帮你挖一点,你带回去吧。”冯桥桥忽然道,裴怀英回过神来,昵着冯桥桥手中嫩绿色的竹笋,心中一动,忽然想尝尝这些年来,龙战吃过的东西,“可以。”

    “嗯,”冯桥桥应了一声,从篮子中找出一块花布,把自己和龙战要吃的放在布上包了起来,然后又挖了一些开始放在篮子里,“多挖一点吧,这竹笋很好吃,对身体也不错。”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裴怀英太精明,还是她狠不下心啊,虽然不知道裴怀英和龙战之间到底是为什么,但眼下裴怀英,即便脸色难看,但明显是冲着龙战来的,见她也不过是旁敲侧击。

    “随便。”裴怀英道。

    冯桥桥想着,这说随便的架势,和龙战说不知道的时候表情都一样,果然是母子。

    前几天才下过雨,竹笋长的快,冯桥桥不一会儿就挖了不少,裴怀英也坐在看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熊震从山道之上奔了下来,看在裴怀英坐在石头上,吓了一大跳,立刻跪地拜服,“大将军!”

    “嗯。”裴怀英懒懒的应了一声。

    看着还在挖竹笋的冯桥桥,熊震眼角一抽,不知道该说她白目还是佩服她的勇气,裴怀英看出他的顾虑,道:“有事便说。”

    熊震松了口气,翻身起来,连忙跑到冯桥桥面前,低头说了几句话,冯桥桥面色忽然一变,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来,“提亲?有没有搞错!”

    “没错,我上来的时候才看到媒婆进去呢。”

    冯桥桥皱眉沉吟,提起篮子到裴怀英面前,递了过去,道:“裴阿姨,不能帮你挖竹笋了,家里有些事情,我回去了。”

    裴怀英挑眉,看了眼前的篮子一眼,熊震倒抽一口气,赶紧接了过来,站在裴怀英身边,冯桥桥对熊震道:“你去告诉龙战,我一个时辰以后再去吃饭,叫他睡会。”说完,也不理会裴怀英转身就走,别说行礼了。

    裴怀英眼神微眯,看着消失在山道上的少女背影,隔了半晌,开口道:“这丫头,跟在龙战身边多久了?”

    熊震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有些日子了,属下到茶山的时候,就在少主身边。”

    裴怀英微微蹙眉,倒是对熊震称呼龙战为少主,未曾反口,“什么提亲?”

    她问的干脆,熊震从小陪着龙战长大,这母子的性情如出一辙,早已经习惯,立刻答道:“阮家公子遣了媒婆来向冯二姑娘,也就是方才那位冯姑娘的妹妹,提亲。”

    “是吗?”裴怀英微微挑眉,“娶妻还是娶妾?”

    “呃……听说是纳妾。”

    裴怀英的眉毛不由挑的更高,唇角挂着些许玩味的笑容,不过她向来少笑,吓坏了熊震。

    裴怀英道:“这丫头,精的很,即便不是自己,又怎么可能叫妹妹给人做妾?她根本没有礼教观念,就算是声名显赫的阮家,只怕也很难让她低头。”

    “呃……”看来大将军对冯姑娘还是颇多赞赏?熊震思考半晌,道:“冯姑娘的确很特别。”特别过了头。

    “嗯。”接过熊震手中的竹笋篮子,裴怀英大步离去,留下护卫和熊震对看一眼,面面相觑。

    *

    简答大方的大堂内,除了冯海和四爷爷奶奶,白氏是不在的。

    冯桥桥才跑进大堂,就看到一个浓妆艳抹,身段丰腴,十分符合媒婆形象的女人,坐在厅内嗑瓜子。

    “吆,这就是冯姑娘吧,长的挺周正的,就是不太会打扮,大喜啊……”这媒婆没见过冯桥桥姐妹,当她是妹妹了。

    冯海面色凝重,“这不是巧巧,这是我大闺女。”

    “啊!”媒婆惊叫一声,“原来这位是那神女啊,失敬失敬,奴家眼拙了。”

    冯海道:“丫头,你回来的正好。”视线扫过屋内院内不少的红纸包裹下的礼盒,又道:“你看这事儿怎么办?”论权势,现在西京是县官,他们就算有点钱,也不过是个贫民,他一来不愿高攀,二来不想委屈闺女给人做妾。

    一入侯门深似海啊。

    那媒婆哪等冯桥桥说话,一直也不知道冯桥桥的重要,只当是冯桥桥接了龙战的光罢了,连忙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哪有父母问子女的说法?再说了,能嫁给阮风华公子做妾,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妾。

    眉心动了动,冯桥桥没想到,第一次面临这种问题的,不是她,而是她妹妹,她也不知道阮家到底是打什么主意,若说为了一个流言就要包揽而去,成全女子清白,西京要娶的女人那得排成军队等着,一天一个也得耗个几年。

    而且,这流言也不过才传了出去而已。

    她不知道的是,阮夫人虽然貌美娇柔,其实却是个急性子,一看西京那副要死不活亦真亦假的样子,立刻找了媒婆来说亲,免得西京反口。

    “纳妾?”冯桥桥丢给冯海一个安心的眼神,问。

    媒婆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不是做妾,难不成还想当正妻吗?以阮家和你们家的情况,有个妾的名分已经算是不错了。”当然,她还是以为这妾的名分,还是阮家看龙战的面子给的,谁不知道阮家大小姐和龙战是未婚夫妻,这冯大姑娘到最后还是得给龙战做妾啊,哎,好好的一对姐妹,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种男人呢?

    “是吗?”冯桥桥默默点头,像是很赞同,似乎认真想了一下,又道:“其实我们也不勉强的,不是非要嫁不可。”

    “什么?”媒婆惊讶了,“这情况,你不嫁等什么呢?”

    “我等八个字。”

    “八个字?什么八个字,八十个字我都能给你保证的了,说吧说吧。”

    冯桥桥淡笑道:“你确定你做的了主吗?”

    “开玩笑,十里八乡我撮合了多少对儿?阮夫人可是给了我说亲的权利的,只要你提得出来,我保准儿答应!”媒婆心中暗笑,不就是钱和彩礼的事儿吗?这有什么不好答应的。

    “那你可听好了。”

    “说说说,嬷嬷我听着呢!”

    冯桥桥嘴角一弯,道:“我要的八个字,非常简单——三媒六证,明媒正娶。”

    “你……”媒婆呆了一下,“你疯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连冯海和四爷爷奶奶都诧异的站了起来,此时,院外也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都听到了冯桥桥吓人的要求,面色诡异。

    “你没听错,我已经说了,三媒六证,明媒正娶,如果他们做得到,我们便应了,如果做不到,那便拉倒,该干嘛干嘛。”至少,冯桥桥认为她妹妹,没有一定要嫁给西京的必要,留在茶山,以后遇到合适的男子,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并没什么不好的。

    “你……你简直痴心妄想,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你啊……”媒婆吓坏了,还没见过这等异想天开的,冯桥桥冷笑道:“现在是他们求我把妹妹嫁给他,不是我死皮赖脸一定要跟着他,不乐意就慢走吧,忙着呢。”

    媒婆脸色变幻,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冯海道:“冯师傅,我不和这疯丫头说,我要和你说。”

    冯海也被冯桥桥的那要求吓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还是四爷爷拉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

    冯海茫然的看向四爷爷,却见四爷爷摇了摇头。

    “冯师傅——”

    “爹,您陪着客人待会,等巧巧醒来,我也该回来了,对了,我采了点药,要拾掇拾掇。”说完,冲爷爷奶奶点了下头,转身出去了。

    门口围观的众人识时务的让开了位置,冯桥桥忽然觉得有些困,打了个哈欠,上山去了。

    围观重任面面相觑。

    冯海道:“我的想法和大闺女的一样,其实我们本来就是小户人家,实在高攀不了阮大人,还请媒婆帮个忙吧。”

    媒婆愣了一下,彻底郁闷,“你……你这还拒绝了?”不是刚开始还是一直不说话迟疑考虑状态吗?

    “这……是我家小女配不上阮大人。”

    媒婆深吸了口气,可算有点头绪了,这家,明里冯海是当家做主,但冯桥桥的意见也起了决定性作用,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只怕真是不行,她连发挥嘴巴说个天花乱坠都没机会,就被那丫头给顶回来了!做媒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事情,山野丫头配四方公子,怎么说这家都赚了,咋就非要做正房呢?

    媒婆却不知道,冯桥桥本来就是故意出难题,不想让妹妹嫁到阮家去,门户差异太大,西京根本不是冯巧巧的良配,但,若是他真敢答应,只怕这件事情,又要另当别论了……

    客观来说。

    西京除了脾气讨厌,外表风流,骨子里的文采风流诗风画气,又名满天下,也是这个世道少见的奇男子,但是冯巧巧……

    她并非看不起谁,只是很客观为妹妹考虑,婚姻,相互之间悬殊太大,就会出现卑微,尤其是冯巧巧的性子,到时候只怕会成为痛苦根源,除非……

    西京爱上她。

    这倒不是不可能。

    冯桥桥挑眉摸着下巴,龙战皱眉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道:“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啊?”冯桥桥回神,愣了一下,道:“我在想,裴阿姨那人挺好玩的。”

    龙战忽然变了脸色,冯桥桥吐了吐舌头,拉着凳子坐到了他身边,“没有啦,想我妹妹和西京的事情呢,你说怎么就跑来提亲了呢?太诡异了。”

    “羡慕了?”

    冯桥桥张了张嘴,“谁羡慕了,说正事儿呢!”

    龙战眼眸一动,伸手将她抱上自己膝头:“不羡慕?”那声音低哑缠绵,贴着她白玉般的耳朵。

    冯桥桥扯了下唇角,脸色微红,一把抵住他的肩膀,“别这样……在跟你说别的事情,你又来闹我。”

    “你不想嫁给我。”龙战肯定的道。

    冯桥桥噎了一下,脸色红的更厉害,难道让她对着山坳大喊龙战我想嫁给你吗?不如杀了她还来的快点。

    龙战是个别扭的家伙,尤其是今天裴怀英来过之后,心情更是深沉了,冯桥桥眼儿一眨,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额头蹭了蹭他的脸颊,“我——”

    才说出一个字,龙战豁的低头吻了她,霸道坚定,轻咬着她的唇瓣,半晌,他放开了她,“你必须得嫁我。”

    冯桥桥靠在他怀中喘着气,道:“我要是不呢?”

    抱着她的手臂收紧,龙战哼了一声,“你不嫁我,也可以,谁敢娶你,我就杀谁!”

    暴力霸道的宣示,让冯桥桥眼皮扯了一下,打了个哈欠,“我想睡会儿,今天不能去采药了,睡会起来家里还有事儿等着我回去呢。”

    龙战深吸一口气,表达着拥着她的满足,刚毅的唇瓣碰了碰她的额头,起身抱着她,回到了软榻上,“我陪你。”

    “嗯。”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目安神,相拥而眠。

    *

    求亲一事,传的沸沸扬扬,却在冯桥桥的八字要求之下,静默了下来,连着两天,都没了声响,而冯巧巧,也乘着这两天的日子,养好了身子。

    外面不少有人言传,冯桥桥真是脑袋出了大毛病,以为有龙战撑腰,阮家就会买她的面子,也有人说冯桥桥喜欢阮大公子,阮公子娶她妹妹,她气不过,才提出这种条件,还有人说,阮公子想娶冯巧巧为妾,不过是为了和龙战打好关系,期待龙战看在冯桥桥的面子上,娶了阮清嫣之后不要冷落她……

    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阮风华没有出现过,冯桥桥也依然淡定自若,倒是秦云雅的屋内,碎了好些珍贵茶具,但是这次,战不屈倒是因为冯桥桥这突出奇招,佩服了她好一阵子,大喊爽快!就该不能让西京这么简单就过去。

    这日,冯桥桥把脉结束。

    “妹妹。”冯桥桥看着神色奇怪的妹子,问道:“你……会觉得我多管闲事吗?”

    “什么?”冯巧巧回过神来,道:“怎么会呢?我知道,大姐都是为了我好,他们肯定不会答应,你才提这个要求的。”

    “嗯。”冯桥桥点了点头,眼珠一转,忽道:“万一他们答应了呢。”

    冯巧巧吓了一跳,脸色忽红忽白,“这不可能……他们没有答应的理由,我……我只不过是个采茶女,怎么可能配得上……”

    冯桥桥蹙眉,这个妹妹的确是自卑的厉害,不过也怪这个世道等级观念太重,西京成名多年,身份又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虽然很安静,但冯桥桥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如果他答应了,你要怎么办?”

    冯巧巧的手下一僵,面色忽然变幻莫测,冯桥桥叹了口气,楚心弦之于冯巧巧,就像最美最纯的初恋,即便只是暗恋,从未真正接触过,依旧是惑人的甜蜜的存在,但正因为没有真正接触过,放弃的时候会痛,但不会痛彻心扉,那些懵懂最后都会慢慢散去,随着她的成长,锁在心底最深处。

    可西京这家伙不一样,本身就是个骚包,时刻发挥自己的魅力到处勾人,冯巧巧这样的单纯少女要对他完全免疫是很难的,尤其,是因为百媚生的事情,经过了那么一夜,但西京没有对冯巧巧下手,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西京也对冯巧巧有点意思呢?

    真是疯了。

    冯桥桥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你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下床了,我先走啦,别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嗯。”

    *

    午后,清风阵阵。

    冯桥桥背着竹篓,龙战提着小斧子,走在前面,一边探路,一边握着冯桥桥的手,“前天你又炼了什么药?看熊震见了你一副见鬼的样子。”

    “哪有,前天没炼药,自然不可能找他试。”大概是因为给裴怀英竹笋的事情,她这么想着,不过也知道龙战对裴怀英的排斥,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龙战莫测的看了她一眼,“真的没有?”

    “我怎么骗得了你?他那家伙一天都在大惊小怪的。”

    龙战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复杂无奈,拇指摩挲了下她唇角的梨涡,很轻的动作,“要一直这么笑。”

    冯桥桥怔了一下,握着脸颊边的大手,道:“我要是一直笑,别人肯定以为我是神经病,想笑时能笑就可以了。”

    龙战呆了一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的也是。”

    最近这两日,裴怀英也没出现过,平日里就是处理一些琐事,便陪着龙战一起采药炼药,生活的亲昵温馨,不在话下。

    今日是在茶山神庙后面。

    冯桥桥扯住龙战,“休息一会儿吧。”

    “好。”

    冯桥桥和龙战坐在石头上,从篓子里拿出早上做的米糕,递了过去,“吃东西。”

    龙战挑眉,“这又是什么名堂?”

    “米糕啊。”其实就是粽子里面包着的东西,现在用大叶子包起来而已,龙战接过她手中的食物,顺手捏起袖角,帮她抹掉额头的汗水,“累吗?”

    冯桥桥一愣,他这样一本正经的亲昵很少,倒让她脸色微红,连忙退了两步,“没事,多活动对身子有好处。”

    “你想去哪里采药,我背你过去。”看她脸色白里透红,他忍不住皱着眉道。

    冯桥桥站起,连忙走到他面前,“不用背,我身子好着呢,只是走点山路,你别担心。”

    “真的?”

    “真的真的。”她回答两遍,强调内容,免得龙战真要背着她上山下山,那还采什么药?

    龙战垂下眼帘,看着大手中的白皙小手,忽然道:“我们成亲吧。”

    “啊?”冯桥桥彻底愣住,张大了嘴巴,“你怎么忽然提这个呢?我……”我愿意,我不愿意?她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龙战将她耳边被汗湿的发丝编到了二后,道:“你不想吗?”

    看着她的眼神深邃暗沉,充满别的意味,甚至握着她的手,都下意识的收紧了,每日相拥而眠,柳下惠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冯桥桥脸上一红,坐在石头上,枕着他的肩膀,“这件事情……我会跟爹娘提的。”她只是顺着自己以前的想法,下意识的开口,而龙战对于这些事情向来不上心,竟然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嗯。”龙战应,接过她手中的米糕,又伸了手,“给我。”

    冯桥桥想着这要要吃药呢,不由欢欢喜喜的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奖励似的亲了亲他的唇角,“再吃十天,一定会有效果的。”

    “好。”龙战声音暗哑,心中叫苦不堪,想要转过身去无视眼前娇媚少女,又忍不住低头含住她的唇瓣,轻轻缱绻着。

    “啊!你们两个好不知羞!”

    冯桥桥原有些情动,闻声立马缩了回来,满脸大红,龙战则是一脸不耐烦,看向打扰自己好事的罪魁祸首。

    小小稚子才从木屋里头跑了出来,穿的倒是十分精致,脸颊胖嘟嘟的,十分可爱,这小孩子,竟然是那日西京在后山遇到的哭泣的小男生,也是冯桥桥唱歌那日所谓“砍柴的少年郎”。

    龙战瞪着那小男孩,显然记得那次唱歌事件和砍柴少年郎,陈年老醋又吃上了,冯桥桥回神,好笑的瞅着龙战的脾气,“这么气?”

    龙战斜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站起身来。

    小男孩看起来三四岁,说起话来倒是口齿伶俐,“你们居然玩亲亲不叫我,我也要玩!”

    龙战眼角抽搐了。

    冯桥桥呆了一下,忽然觉得这小家伙蛮好玩的,“谁教你的呀?”玩亲亲?还带上他一起。

    “哼,奶娘教我的呗,我哭的时候她都亲亲亲亲,然后我就不哭了。”他说的奶声奶气,提到奶娘的时候神色亲近自然。

    “你是谁家孩子,怎么总是一个人在山上乱跑?这可不安全。”

    “哼,我才不要告诉你们这两个羞羞脸的,奶娘都是在屋子里亲亲,还说叫人看到了是要打我屁股,你们这两个好大的人,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去叫奶娘来打你们屁股!”

    说完,煞有介事的瞪了两人一眼,哒哒哒的跑走了。

    冯桥桥面色先是一红,嗔了龙战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倒是耳后有些暗红,这少见的反应,让冯桥桥诧异连连,最后连声笑了起来,惹的龙战黑了一张脸,提起篓子往山下走去。

    此时,熊震满头大汗,奔上前说了一句话,让冯桥桥的大笑僵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