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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内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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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日晋雏还是不放心,注意着她的行动。钱小修是知道。

    “我让掌厨在晋雏饭菜里加了药了,等他醒来,城门也已经关了,我们也走远了。”傅云觞对钱小修说道。

    掌厨他们皆是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走,只有小丫,大包小包的搬,占了马车大半的空间。傅云觞道,“你当春游啊,买这么多。都告诉你有人盯着了,你还四处买东西,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要跑么。”

    “这些都是来初来皇城的时候买的特产。我昨天上街就买了几个柑橘和一个面人。”小丫说着,解开其中一个包袱拿了一个柑橘,正想剥开,傅云觞见了嘴馋,问道,“还有么,给我一个。”小丫翻了翻包袱,昨天吃了不少,好像就吃剩两个了?她又掏了一个出来,只是这个皮干皱,看起来像是坏掉的。

    傅云觞抢了好的那个,道,“皇城的奸商还真不少,一定是趁着你不注意,把那坏的塞给你的。”

    钱小修看着小丫鼓起两颊,满脸的怨气。“你还真是以大欺小,小丫花钱买的,你把好的抢了,小心遭报应。”

    “以大欺小的事,老板你不常干么,还不是完好无缺的站在这,我才不怕呢。”傅云觞把果肉塞进嘴巴咀嚼,五官一下子就皱成了一堆。“呸呸呸,又酸又涩。”

    傅云觞把果肉吐了出来,却听到小丫在一旁幸灾乐祸,“我这是甜的呢。”

    钱小修想起她从前学过的一个成语,忍俊不禁,说不怕报应,这不就是报应了么,来的真快。“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小丫就怕傅云觞垂涎她手里的那一半,立马把剩下的全吃了。

    “用得着么。”傅云觞扔了那酸柑子,道,“看人看物还真是不能表面。”

    钱小修下意识的摸了摸腰上的钱袋,打开拿了里面的锦囊出来。

    傅云觞意外的很,钱小修的钱袋为了怕会丢怕被偷,用了好几根丝绳绑着,她一直以为钱袋里不是放了面额大的银票就是放了什么贵重的宝物,就一个破锦囊么。

    钱小修把锦囊边上的线咬断,这是当初那个没烧成的锦囊。时隔十年,扯开后才发现内有乾坤,里面是写了字的。她脸色微变,解开马车上的一匹马,翻身而上。“我有事要处理,处理完就会去和你们汇合,你们先走。”

    钱小修一路骑马出了城来到效外河畔,正好见端木惟真和蛮融要登上一艘楼船。

    钱小修大喊,“不要上船!”

    船上的人唰的抽出刀子,端木惟真知道是遭埋伏了。蛮融被缠在岸上,解决掉对方后才发现楼船开了。“少爷!”

    钱小修鞭子一抽,马蹄扬起,冲刺着,楼船上有两个刺客,马儿飞上楼船正好踩在一个刺客身上,踩的他口吐鲜血。端木惟真赤手空拳只能闪躲,钱小修想也不想抽出靴里的匕首扔给他,“接住!”

    端木惟真拔开匕首,奋力一挥断了对方的刀,刺了一刀然后送上一脚把人踢进了河。

    “没事吧。”钱小修问道,端木惟真摇头把匕首给回她,钱小修将匕首藏回靴里。

    端木惟真道,“船估计是有人驾驶。”他们进到船里果真见有一船夫,躲在角落。端木惟真追问道,“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船夫跪在地,怕道,“小的不知啊,只是有人给了小的银子,让小的将今日上船的客人困在船上几日而已。”

    钱小修见到角落里叠放着被子,桌上放着茶水食物足够几日的分量。“看来真是有人打算只困你几日,只是另外有人想借刀杀人。”

    端木惟真刚想让船夫把船开回岸边,却已经见人嘴发紫,抽搐倒地。他探了那人鼻息,确定人已死。船身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钱小修想到若是有人真打算做的干净利落,把人杀了连船一块沉了,不是更干净。

    “这船怕是被人动了手脚要沉了,快出去。”船身开始倾斜,钱小修看着茫茫江面,“估计是要跳船游到对岸了。”

    她倒是说的轻巧,端木惟真瞪她,迟迟不见动作。

    钱小修疑惑,“你不会泅水?”

    端木惟真冷硬着脸,“不是不会,是不擅长。”

    不会泅水就不会泅水,何必嘴硬,她也不会当着面嘲笑。钱小修吹了声口哨,马儿停在她面前。钱小修拉起他两手,“你干什么。”她把他手绕上马脖子,道,“记住圈牢了。”说完,拍了马屁股一下,马儿便跳下水去……

    没有火折子,钱小修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生好火的。她拿着她的湿外衣甩了甩,靠近火要烤干,眼角憋见端木惟真转醒,端木惟真落水后喝了几口喝水,上了岸却是不省人事。

    他坐起来,光着膀子,看见他的干衣服盖在身上。“你脱的?”他质问,皱眉,像是在斥责她趁人之危。“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么?”

    钱小修道,“我还知道这么冷的天,若是让你穿着湿衣服荒郊野外待一晚上,不淹死也会得风寒而死。”

    她上到岸差点没冷死,打着寒颤还是先帮他弄干了衣服,怪只能怪她天良未泯,明知道好人大多都是挨雷劈的,还是撑场面做了好人,早知应该先弄自己的,等这人醒了让他自己弄。

    冷死了他就算他命不好吧。

    端木惟真觉得身子有些痒,低头看,钱小修将他拉上岸后根本就是找空地就放下,枯叶尘土,脏的不行。

    钱小修知道他爱干净,“将就吧。”她只穿着单衣因为靠近火源倒也暖和,长袖长裤,领口不开,她不觉得有什么。没有曲线的身段让端木惟真想起他府里洗衣丫鬟的搓衣板,尽管如此,他还是撇开了脸。

    端木惟真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杀我的?”

    她笑道,“说来也怪,就做梦梦到的,我心里忐忑,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里知赶来梦境成真了。”

    端木惟真知道她满口胡诌,是不打算说真话了。

    “有人拿着你的簪子来找我,说你因为齐州刺史的事打算离开皇城,但怕被泸陵王暗算,约我密谈。”那簪子是她灯会时插戴过的,端木惟真摸索着袖里,找不到簪子,猜想是落水时遗失了。

    她道,“原来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拿了我东西,看来我是被府里的人卖了。”

    端木惟真见她也不恼怒,“你倒是泰然处之。”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出卖了,第一次或许还会伤心。毕竟她算是真心待人,但想一想,这世上也没规定,谁对谁好,谁就非要一生忠诚。哪日她若是也撞上利益问题,或许她也会把对方卖了的。

    这么一想,就觉得那不过就是云淡风轻的事。也不知是她看开,还是她的心态也开始变得病态。

    “表哥就没有遇到那样的事?”

    端木惟真道,“我府里除了蛮荣沁兰这样身家清白,自小就进府的,其他的丫鬟奴仆皆是五年一换。”

    这是治标不治本啊,钱小修摸了摸外衣,觉得干了大半。“朝廷重臣也不好当啊,高处不胜寒。听三少爷说,表哥过去是想做学士来着。”

    她当着他面把衣服套上,手对不上袖口还翻找了好一会,也不会找个隐蔽的地方换或是让他背过身去。

    “不过是个不切实际的梦。”他年少时确实是不想做官,只想做一名学士,一支笔周游天下。大了便慢慢就懂得了,端木家能有今日是除了多少阻碍,党羽多,仇家也多,哪一日失势,那些人必然是除之后快。“端木家的孩子就只能入朝为官,且是要当有权有势,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家人保住妻儿。”

    钱小修笑道,“我爹或许是忠臣,他不负君王不负百姓,但却是负了妻儿。他有七个老婆,我娘排第四。镇守在边关一去就是好几年不回,可想而知我娘和那些姨娘是怎么数着日子过的。都说端木一家尽出奸佞,但至少丞相和你爹都只有一位夫人,只钟情一人,对孩子也是宠爱关怀,可能负了百姓却是不负家人,这点,比我爹强。”

    端木惟真浅笑道,“这样子说姑父,你也真是大逆不道了。”

    马儿奔了回来,把咬着的还活蹦着的鱼放下。钱小修笑道,“你去抓鱼了,真乖。”她拍拍马头,马儿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

    “你说你和动物有缘,原来是真的。”他见钱小修又拿出匕首,那也算得上削铁如泥的宝物了,她此刻却是拿来刮鳞,算是物尽其用吧。

    她拿了一根细木条,插进了鱼嘴,放到火上烤,“当然是真的,玉顶死后,我才发现的,原来我也还算有一项长处。”

    端木惟真问道,“玉顶是姑父的坐骑?”

    钱小修点头,“我掉到水里,玉顶救了我,我活了,玉顶却死了。”

    难怪傅云觞说她喜欢马,在台秀楼还刻满了马的木雕。

    “自那以后我就学怎么谨慎的做人,学看人学泅水,所以后来有时间就会去河里游上半个时辰。”她添了几根木柴进火里,噼啪噼啪的,火烧的旺盛,映着她的侧脸,她淡笑,“可惜,我还是学得不到家,还是不太懂得看人。好在泅水这回倒是派上了用场。因果循环环环相扣,说是未雨绸缪,但用不用得上只有天知道,所以才说人算不如天算吧。”

    端木惟真道,“依你的个性,你一生都学不懂怎么看人和做人。”

    “表哥这话还真伤人。”见他说着话却突然僵直了身子,表情有些古怪。“怎么了?”

    端木惟真咬牙,“没……什么。”

    钱小修偏过头,见他右手巴了一只虫子。她想捧腹大笑,这也算是端木惟真不为人知的秘密了吧。他的政敌若是想报复,放只虫子吓他就能让他风云变色。“表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怕虫子。”

    他动也不敢动,盯着,怕虫子会继续往上怕,“我不是……怕,是讨厌。”

    钱小修走去帮他把虫子拍掉,“鱼肉一会就熟,一人一半吧。”

    “你要想吃就吃完吧,反正那也不合我口味。”

    她继续烤鱼,“天亮了我们就找路回去,吃点肉能累积体力。”

    “蛮融会来找我们的。”早朝时不见他人影,爷爷和勿离也会知道他出了事。

    “表哥要坐着等?”

    他往钱小修那挪了些,只因她那靠近火源比较明亮,再有蛇虫鼠蚁,至少他会立马发现。“天亮就去找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