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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再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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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话时,许衡来到徐驰跟前,行了军礼。

    徐驰笑道:“你丫的,不抱着媳妇睡觉去,还跑出来干什么?去去去,你不去,老子可就去了。”

    对于徐驰的下作粗痞,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许衡笑道:“末将的媳妇要拜见大总管你呢。”

    这时,穿红衣翠的新娘子,从许衡身后站了出来,盈盈拜倒在徐驰脚下:“恩公在上,请受奴婢一拜!”

    徐驰吓得站了起来,许衡等人行军礼,那是理所应当,但下属的家眷,完全没必要对自己行礼呀?何况还是这种双膝下跪的大礼参拜。要知道,在武周时期,并不像后世的清朝,动不动就是奴才拜见主子,动不动就得下跪。武周时,除了觐见皇帝,犯人过堂,需用跪礼之外,一般还是不需要下跪的。

    徐驰吓得站了起来,囔囔道:“起来起来,老子认识你吗?你怎么叫老子恩公?”

    新媳妇害羞,一般都是低着头走路,所以徐驰并没有看见新娘子的容貌。现在新媳妇跪在徐驰面前,依然低着头,徐驰自然不知道许衡的媳妇是谁了。

    新娘子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羞赧的笑容,眼眶里却有泪珠在转动,泫然欲泣。

    徐驰看着有些面熟,却一时记不起来到底在哪看见过许衡媳妇,便看着许衡道:“你媳妇是哪的人?老子好像在哪看见过?”

    许衡道:“大总管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您还记得楚集镇么?大总管杀武安民的地方。”

    徐驰这才恍然大悟,笑了起来,说道:“记起来了,老子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打油纸伞的小姑娘,对不对?叫什么来着……”

    “奴婢郭月英,拜见大人!”郭月英对着徐驰,又是盈盈一拜,心里却在想,这个大总管,也真是有趣的紧,他自己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把别人看做是小孩子,殊不知,他自己又能大到哪里去?

    事实确实如此,徐驰的行事语气,无时无刻不是以一个江湖大佬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因为他的心理年龄,早已经是个中年人了。在此情况之下,经常习惯性地看“小”人家,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至于他性格的乖张,则是另一个范畴的东西,与年龄无关。

    徐驰笑道:“别拜了,我不是你的什么恩公,是许衡那小子救了你,他才是你的恩公——嗯,不对不对,什么狗屁恩公呀,他小子也没怀什么好意,早就看上你了。所以,当武安民侵犯你时,他自然要出手呀!他小子再不出手,你不就成了别人的女人吗?当然,他小子要比武安民高尚一点,知道要明媒正娶,而不是依仗权势——对了,老子还忘记问你了,许衡是强迫你嫁给他,还是你自愿嫁给他的?还有,你娘她还好吗?”

    此时的徐驰,满嘴跑火车,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全无秩序,前言后语也完全没有逻辑性可言,连珠炮似的,让可怜的新娘子无所适从,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

    可怜的郭月英,只得无助地、局促地看着许衡。许衡哭笑不得,说道:“属下哪敢强迫人家呀,属下从赵州回来之后,便去楚集镇求亲,人家……人家真是答应了的,属下并未曾胁迫于她,楚集镇的甲首里正都可为属下作证的。”

    这时,从人丛中走出三人来,两男一女。三人忙不迭地“噗通”一声跪在徐驰面前,倒头便拜:“小民磕见大总管大人。”

    那个民妇,徐驰认得,正是郭月英之母,另两个四五十岁乡绅模样的男子,却不认得。

    经由许衡介绍,两个乡绅正是郭月英所在地方的甲首和里正。

    那里正作证道:“启禀大总管,许将军四月上旬便到了楚集,首先就去了小民家里,说明了他的来意。后来小民又带他到了甲首处。许将军请我等二人为媒,到郭家提亲。这门亲事,确属明媒正娶,在郭家村,人人都是知情的,许将军并无强迫之意,请大总管明鉴。”

    (作者注:唐朝实行甲首制,十户为一甲,由这十户人家推举出德高望重者,或是有能力者,担任甲首。十甲为一里,里正则由这十个甲首轮值。甲首里正除了为左右邻里之间排忧解难、化解纠纷之外,还得协助朝廷收缴赋税。甲首里正犹如后世的村官,作用是不容置疑的,但他们并不领取朝廷的俸禄。这样的甲首制,是否值得后世机构臃肿的统治阶级所借鉴呢?)

    郭月英的母亲也帮腔说:“青天大老爷,许将军确实没有强迫民妇,是民妇自愿将小女嫁与他的。”

    “好了好了,没强迫就好,都起来吧——俗话说的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挖红薯’,朝廷派遣官员,委任官员的目的是什么?目的就是为了老百姓,为民做好事,为民办实事。当官是如此,军队更是如此,如果你不保护百姓,反过来去欺压百姓,那老百姓要你干什么……”

    徐驰只要喝得两杯黄汤,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这不,人家的婚礼办得好好的,他却开始了亲民演讲,好像是竞选总统似的。

    正在徐驰吹得忘乎所以的当口,门外传来“钦差大人到”的唱诺。徐驰只好停下嘴巴,心想,莫非是皇帝也派人贺喜来了?

    众人正猜测钦差大人的来意,高延福大步流星地走入正堂,居中一站,道:“皇上口谕,陈秦听旨!”

    众人纷纷跪了下去,无论是有官职的,还是布衣百姓,无一例外。皇上口谕,就相当于皇上说话,听那个老巫婆说话,当然就得下跪了,尽管这话是专门说给陈秦听的。

    最该下跪的徐驰,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没动,眼睛傻愣愣地看着高延福,心想,这老巫婆到底要干嘛呀?弄得和老情人似的,一刻也分离不得。

    许衡机警,赶忙扯了扯徐驰的衣袖,低声道:“大人快跪下接旨!”

    徐驰没奈何,只得乖乖地跪了下去。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有下跪的习惯与觉悟,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他妈的还得跪着说话。

    高延福冷眼看着徐驰跪下了,才开腔道:“皇上口谕,让那厮即刻进宫见朕,钦此!”

    徐驰笑道:“怎么又是这两句?皇上不能明天早上上朝的时候一起说事儿吗?老子还得喝酒啊——高哥,能挪到明天不?皇上她老人家又没啥急事。”

    天底下也只有徐驰这个二货敢于抗旨不尊,敢于和皇上讨价还价,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无法想象的。许奎悄悄扯了扯徐驰的衣袖,道:“大总管你只管先去,国事要紧,末将自会派车夫守在宫门边,等圣上的事情一了妥,大总管依然回末将府上,再喝酒不迟,哪怕是喝到天亮,末将一力相陪。”

    “不行不行,”徐驰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等老子回来,大家都散了,人毛都冇得一根,喝酒还有个屁的趣味。”

    “不会不会,大家必然等大总管回来的,说好了不醉不归呢,大家伙说是不是?”许奎没有办法,皇上急着召见的人在自己家,要是这小子真的愣着不去,自己也是不好交差。

    众人都答道:“正是正是,大总管只管去,我等必然留在此间等你回来。”

    说实在的,徐驰这种小人得志的嘴脸,最是让人讨厌。皇上有诏,非去不可的事情,他偏要费一番唇舌,让人家劝慰一番,他才肯去,以此来标榜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所以,除了与徐驰一起北上抗击突厥的部下将士之外,绝大部分朝臣,是羞于与徐驰为伍的。

    徐驰显摆了好一阵,忸捏了好一阵,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随高延福进宫见驾去了。

    养心殿内,武则天斜坐在软榻上。侧边站着上官婉儿,太平公主与那个什么崔公子,惴惴不安的站在皇帝面前,空气有些紧张。

    皇帝终于发话了,“你们是怎么个弄法的?陈秦那小子在时,每一次都能替朕赚到不少的银子,一到你们手上,每一次都亏一大截。再这样下去,恐怕朕百年之后,买棺材都没得银子了!”

    皇帝说话向来刻薄阴沉,二人听在耳中,却如寒风拂面,不能不让你打几个冷战。

    不大一会,徐驰随高延福来至养心殿外,高延福进去,低声对皇上说道:“来了。”

    “让他进来!”

    高延福出来通报之后,徐驰又开始表演了,只见他屁股一撅一撅的,低着头,慢腾腾地挪到皇帝的御座跟前,然后行跪拜礼:“微臣参见陛下。”

    武则天看着这个无赖,心里又好笑又好气,便微微把身子坐正了一点,说道:“起来罢,一旁叙话。”

    徐驰颤微微地爬起来,犹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然后畏畏缩缩地挪到一旁,眼睛使劲盯着自己的脚尖,目不斜视,闭口不言。

    武则天道:“怎么了?不敢见朕么?还是又做了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羞于见朕?”“禀陛下,微臣屁股痛!”徐驰依然盯着底下,态度那是相当的恭谨。“噗嗤”一声,皇帝乐了,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朕要你抬起头来,和你的屁股有何干系?屁股痛连头也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