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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未到非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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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兄告诉我说,吴宗师翌日就会离开。结果到了第二日,我在房间里一直等到近中午都没等来大师兄的信儿。

    他整整一上午都没管我,我没水,也没粮,坐在房里望眼欲穿,全靠手中的一本《开宗记》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到了后来,一本薄薄的书被我翻完,大师兄这才过来了。

    他端了水过来,说道:“小三子呀,真是对不住。师父身边总共就我和师弟两个人,一来客人了,我们就没得闲的时候。你是自家人,就别计较这些了。”

    我端着水往稍间里走,他又在后面说道:“那个吴宗师已经走了,你收拾好后就去看师父吧。”

    我转过头来,道:“师兄,我还没过早。”

    他道:“反正就要吃中午饭了,到时再一起吃午饭好了。”

    我不说话,只瞪着他。

    大师兄无奈道:“那我送一盘点心去师父那儿,行了吧?”

    “嗯。”我应了一声,迈开步子,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便停住脚,问他道:“我来这儿的事,你和我爹说了吗?”

    “说了,”大师兄道,“今上午说的。”然后又道:“那我先走了。”说罢,离开了房间。

    我收拾妥当后,先去了师父那儿。

    院子里摆了两只敦实的大水缸,里面植了莲花,其中一只水缸里一朵白色的莲花散开了花瓣,正吐着清香。

    我上了台阶,忽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咳嗽声。进了屋子,便见师父坐在木椅上,正喝着茶。

    才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师父的面庞就消瘦了不少。

    我上前行礼一礼,轻轻唤了声“师父”。

    “阿珠。”他笑了笑,示意我坐下,然后手指着桌子的方向,又道,“你大师兄给你拿过来的馒头。”

    馒头?我一愣,看向桌子上的瓷盘,果然是一盘白花花的馒头。

    大师兄为什么送馒头过来?他不是说送点心的吗?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点心?

    虽然个头是挺小的,看起来也比一般馒头要可爱。但它们还是馒头呀。

    我没说话,走到桌旁将盘子端了过来。罢了罢了,馒头就馒头吧。

    我没着急吃,而是先与师父道:“师父,您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些了?阿珠回家才知道您病了。”

    师父嘴角含笑,道:“大病一场也是一种对生命的体验,生病的时候,我反而能想明白很多事情。”

    “师父想明白了什么?”我疑惑道。

    他看着我,道:“我们一起去潭州时,你与我说了很多话,当时觉得你怎么一下子就有了那么些奇怪的想法,现在想起来时,却认为它们其实另有一种妙处。”

    我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道:“师父您这是取笑我吧?”

    他看起来极认真,道:“没取笑。”

    师父甚少与别人说笑,想来是他在生病的时候真的觉出点什么来了。虽然不定是我说的那些话,但与我说过的话多多少少是有一些关系的。

    我抿了一下嘴角,道:“阿珠也曾与你说过,那不过是因为我想事情的有些不一样而已。”

    “是,所以我才说那是另一种妙处。”师父道。

    “怎么就‘妙’了呢?”我问。

    师父饮了一口茶,道:“感觉人会比从前轻松自在一些。”

    “那就好。”我笑着道,说完便拿了一个小馒头吃了起来。

    师父问我道:“你回家是因为凤临的事情?”

    我点头,将口里的馒头咽下,道:“我爹他告诉师父您了?”

    “嗯,他为这事很忧心,不过我已经在劝他了。”师父道。

    我没说话,心想,在阿爹面前,师父的话应该比我的管用多。

    师父又问我道:“你,与蓝公子过得如何?”

    看着师父有些尴尬窘迫的神色,我心里忽然觉得很暖。师父他一向不喜欢理会家长里短那些琐事,现在却问我与蓝笙过得好不好,是因为师父他真的很关心我这个徒弟吧。

    “我与蓝笙,”莫名地,我顿了一下,又道,“还好。”

    大部分时候,我是可以在别人面前顺顺溜溜地将这句话说完的,可总有一些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需要努一把力才能完整地将它说出来。尤其是当自己像这样十分放松的时候。

    我与蓝笙之间,的确只能用“还好”来形容了。我只是要注意着不要将我们之间永远存在的矛盾挑起来,然后一心一意地去享受我们并不多的二人世界就好了。

    师父疑惑地看着我,道:“你这种神色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慌忙捂了一下脸。然后将手里的馒头全部送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想,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和师父说呀?

    师父没说话,只拿眼睛看我。

    我将馒头咽了下去,默了一会,道:“师父,您有没有为难纠结的时候?就是不论选则什么,结果都会是痛苦的。”

    师父愣了一会,道:“既然不论选什么都会痛苦,那选择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们之所以选择,不就是为了不那么痛苦吗?”

    我被噎得无话。

    师父接着道:“也许是因为一切还没到非得让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你现在不过是观望权衡而已。”

    还没到非得让我做出选择的时候?观望权衡?

    我忽然觉得如醍醐灌顶。

    师父的话如此直白,一下子就道出了我为难纠结的根由。一切的确还没发展到非得让我做出选择的程度,我纠结徘徊,不过是因为担心最坏的结果会发生。

    “就好比如我这次的事情,”师父又道,“吴宗师昨晚来质问我,为何这圣莲堂里会有女子?我告诉他,那女子是我的徒弟。从前外面也有这样的传言,说我收了一个女徒弟。他们也曾问过我,但我都未承认过。昨晚我就直接与他说了,我的的确确是有一个女徒弟。”

    我听了不由得正睁大眼,惊声道:“竟然被吴宗师知道了?”

    我又想起昨晚门外诡异的敲门声,原来那是吴宗师故意试探的。我紧张地问师父道:“那他还有没有说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