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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给你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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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成壁前脚刚走,罗熔后脚便离开了。舒睍莼璩

    他来只是来给江晚鱼送饭,并不想耽搁她做事。

    好在填饱了肚子,身上也有力气了,利索地将剩下的活干完,江晚鱼准备收工回去睡觉。

    她住的地方离金龙殿较远,因为这个该死的女奴身份,她只能和那些下等的杂役宫女挤一个房间,八人一间,四人的大通铺,大家白日里干的都是重活,晚上一挨枕头就能睡着,倒没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只是夜里那阵阵雷鸣般的鼾声,实在令人消受不起。

    为了能尽快赶回去补觉,好养足精神明日继续给奚成壁折腾,她甚至来不及换下一身肮脏的衣服,就急匆匆往殿外赶。

    金龙殿是皇帝上朝议政的场所,正殿的规模比偏殿还要宏大数十倍,接见外使、会见朝臣、聆听政务都在那里,是国家最权威的象征。偏殿则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相当于御书房,内殿的装潢与规模则与偏殿相仿,供皇帝劳累之时小憩所用。

    揉着酸疼的腰,江晚鱼庆幸还好奚成壁没有让她把正殿也打扫干净,否则,她就是一天一夜不休息,也是完成不了的。

    绕过影壁,沐浴着清明如霜的月色,脚下踏着已开始抽芽的绵软草地,沉郁了一整天的心情,也渐渐变得明朗轻快起来。

    人生嘛,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她就当这是老天给她的考验好了,吃苦受累不算什么,别人能做到,她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正想着,感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瞧——嗬!一地的点心!

    什么玫瑰卷、糖蒸酥酪、马鞍桥油糕、茶食刀切,都是上等小吃,做工精细不说,颜色更是鲜亮诱人,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这么好的东西,谁把它们扔这的?简直是暴殄天物,太不知道珍惜了!

    江晚鱼因为饿了一整天,这些名贵糕点看在她眼里,比那些翠玉金珠还要价值连城。

    肉疼地来回看了几眼地上的糕点,终是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第二日,依旧天不亮就起身,经过前一日的折磨,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多少抵触心里。

    负责传达皇帝命令的管事把她带到偏殿就离开了,看样子还做昨天那一套,就是不知今天午饭和晚饭是不是依旧没着落。

    皇帝早上要上朝,所以暂时可以不用看到那张阴沉冷厉,像是谁欠了他百八万似的脸。

    她擦地擦得很认真,就怕奚成壁鸡蛋里面挑骨头,没事找事,可她又哪里知道,不管她擦地擦得是否干净亮堂,她在奚成壁眼中的印象早已一落千丈,满心生厌。

    偏殿打扫到一半的时候,只听外面响起一叠急促的脚步声,守在门口的太监哗啦跪倒,口中高喊着:“皇上万福。”

    江晚鱼只当没听见也没看见,认认真真擦自己的地,好似这世间,除了她脚下的地砖外,再无任何人事能入得了她的眼。

    奚成壁大步跨过门槛,径直朝殿内上首的御案走去,他身后该跟着好几个人,都穿着朝服,江晚鱼不认识那些人,也不知该怎么行礼,索性一并无视了。

    早朝时,各臣工对削藩一事陆陆续续发表了意见,但除了那个上折子提出“以法度裁制藩镇”的秦施羽,其余人都不同意奚成壁削藩,说什么亲亲之谊,屏藩社稷,一旦国家有什么灾难,封在各地的藩王就可以为国尽忠,既是利大于弊,强行削藩,不但有损君臣之谊,也会使得他国势力趁虚而入,动摇国本。

    说的好听,实际上还不是忌惮那些藩王手中势力?陪伴他走过整整七年艰辛的文臣武将,到了关键时刻,竟没几个能用的。不过他心里也清楚,现在就下旨削藩,的确不是明智的决定,先稳住那些藩王,等时机成熟再一网打尽不迟。

    不过凡事都要未雨绸缪才好,削藩是势在必行的,他从不打没准备的仗,所以下了朝后,他便命几个持中立意见的朝臣,和秦施羽一同随前往金龙殿,就削藩一事详细商议。

    心里只惦记着削藩的事,早把江晚鱼忘了个一干二净,当踏进殿门,看到那个匍匐在地的瘦弱身影时,才猛然想起昨天的事来。

    一边走,一边冷眼扫视她,不施粉黛的脸,没有任何装扮,并不算很长的头发用一根青色缎带绾起,在脑后打了个简单的结,发丝层层散开,乍一看,有些像是将开未开的花苞。

    这发式倒是独特,简洁利落,透着一股干练的味道。

    是张天生丽质的脸,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仗着自己美貌就随意勾引男人,还勾引他身边的人。

    罗熔那家伙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大半夜的,竟那么好心给这女奴送饭,照他看,饿死她算了,搁眼皮底下实在恼人。

    他的视线来来回回在江晚鱼脸上扫视,她虽没有抬眼,但那股子带着挑剔意味的不满情绪,还是清楚地、明白地被她一一接收。她知道自己又碍他的眼了,总之千错万错,就怪自己长错了脸。

    丢下抹布,弓着腰朝御座上的人谦恭道:“皇上要与诸位大臣议事,奴才就先告退了。”她这么做合情合理,朝政大事关乎一国命脉,别说她这个身份卑微的奴隶,就是罗熔和罗暮,没有皇帝的旨意,也不能随意旁听。

    可正等着奚成壁一句“下去吧”或“滚出去”的江晚鱼,却听到了另外一句截然不同的话:“你留下,该干什么干什么。”

    留下?她飞快抬头瞥了奚成壁一眼,男人面色深沉,目若寒潭,一张英俊秀挺的脸容映着灼灼天光,彰显出帝王的无上威严。

    这下她又闹不懂了,让她留下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也这是找她麻烦的一种手段?

    压下心中的疑惑,她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便又退回原来的地方,继续她未完成的擦地大业。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按时打扫完偏殿,好赶得上吃午饭,其余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浮云,包括坐在御座上那个执掌天下众人生死的帝王。

    他们谈论的无非就是削藩,她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也没仔细听。做什么事,就要一门心思关注什么事,这是她为人的原则,当擦到一双黑缎云纹朝靴前时,她皱眉盯着与光亮地面格格不入的几个大黑脚印,毫不客气道:“鞋底这么脏,挖煤去了?脱下来,我给你擦擦!”

    秦施羽正向皇帝陈述藩镇割据所带来的严重弊端,冷不丁脚腕被人抓住,一惊之下,见自己的朝靴已被人拽着褪下一半,更是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