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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张建设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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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浩瀚从五龙乡回到家里才知道,一大早,郑紫烟和两个妹妹一起,乘车到临省的郦城县游玩去了,郦城县距离江阳两百多公里路程。

    郦城县在西周时为郦国,春秋时为楚之郦邑,战国归秦,属商鞅封地,秦设郦城县。郦城县有目前保存最完整的封建时期县级官府衙门;郦城县衙于一九八四年对外开放,县衙以其特有的历史、科学、艺术价值和自身魅力吸引了大批中外游客。岳浩瀚曾多次想到郦城县,去看看郦城县衙;但一直都没有机会成行。

    在家觉得无聊的岳浩瀚,午休起来后,准备去找干爹邓玄昌聊聊;当路过学校值班室的时候,值班室的王老师手里拿着几封信件,喊了声岳浩瀚,说道:“浩瀚,你等一下,你家有几封信,好像是你两个妹妹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恭贺啊!。”

    岳浩瀚接过王老师手中递过来的三封信件;看看上面两封是中南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专用信封,一封收件人写着岳春芳,另一封收件人写着岳春霞,岳浩瀚拆开一封看了眼,果然是中南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又抽出最下面的那封信看了看,见寄信人的地址写着:“中南省新余县清水湾乡党政办公室。”岳浩瀚心道:“这封信,肯定是张建设写来的无疑了。”

    向值班室里的王老师道了声谢后,岳浩瀚边走,边拆开张建设寄来的信件,抽出里面的信纸,只见张建设在信中写道:“浩瀚,你好!你我自党校培训结束,分别已有月余,最近你还好吗?”

    “浩瀚,我回到新余后,被分配到我们县的清水湾乡党政办公室里上班;你呢?你分配到你们县哪个乡镇了?”

    “浩瀚,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新余县今年被定为全省减轻农民负担试点县,我所在的清水湾乡,又是我们县的试点乡;我在党政办,除了天天忙着测算各村农民负担情况,还要跟随乡领导,到下面村组去督办落实上面的‘减负’政策执行情况;整个人忙得是晕头转向的,虽然忙,但我心里还是很乐意,很开心的!”

    “浩瀚,也不知道你们江阳农村情况怎么样?农民负担重吗?各种乱摊派、乱集资严重吗?我今天给你写信,一是想你了,我们虽然在培训班只待了短短的半个月,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友情,不能用那半个月来衡量。”

    “我给你写信的第二个原因,就是想告诉你,省里在我们这里进行的‘减轻农民负担试点’的具体做法,也许会对你的工作有启发作用。”

    “浩瀚,新余县自从被省里确定为‘全省减轻农民负担’试点县后;县委县府高度重视减轻农民负担的工作,我们乡更加重视这项工作。”

    “我现在简要给你说说,我们试点的主要做法。试点后,我们这里,在各部门每年提交当年提留统筹计划之前,县上会先选择一个乡,对农民的负担能力、各项事业的轻重缓急以及所需经费等进行全面调查,县里主要领导现场办公,讨论确定该乡的提留统筹方案。通过试点掌握第一手资料,为准确审定各部门的计划和制定好全县的方案提供依据。”

    “各区、乡领导班子按照县上制定的计划,集体研究农民提留实施方案,逐级传达下去,落实到户。乡经管站统收统管,建立严格的财会制度,收有凭,支有据。乡经管站对不符合规定的项目持有否决权,防止乱支乱收。”

    “县委、县府还不定期地组织人员,对全县各乡镇提留统筹款的各方面情况进行大检查,并要求各区、乡每季度自查一次。县农经委每季度都召集基层经管员开一次业务会议,及时发现问题,完善措施,堵塞乱摊派、乱集资的漏洞。”

    “在征收起来的提留统筹款的使用上,我们县坚持按照保证重点、照顾一般原则,优先考虑教育、民政优抚、村社干部务工补贴及农业生产等项目,使征收上来的三提五统,能够较好地发挥资金的最大效益。”

    “浩瀚,我虽然觉得试点这样的做法,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但是,从执行效果来看,与以前没进行试点的时候相比较,农民负担减轻了不少,规范了很多;特别是堵塞了乱摊派、乱集资、乱罚款这个‘三乱’的方便之门。”

    “浩瀚,你们那里虽然不是试点,但我觉得,我们这里的好多做法,对你们很有借鉴意义;你可以把我告诉你的具体做法,找你们乡里的领导谈谈,可以结合你们乡的具体情况,在你们乡试试;闯出一条适合你们乡的减轻农民负担的路子。”

    “浩瀚,我也期盼着,你们能够到我们这里来,参观学习。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明天起早还要下村去;以后我们有时间了,在一起好好的交流......”

    站在学校操场边,看完张建设的来信,岳浩瀚内心感触很大;同样都是中南省的一个县,既然新余能够响应上面号召,切实减轻和规范农民负担问题;江阳县为啥不能?中央政策是好的,可下面执行起来为什么那么难?看来,关键问题,还是各方利益在里面作怪。

    岳浩瀚又想;自己既然踏上了行政工作这条路,就要为老百姓多做一些好事情。可是,自己毕竟是一个刚刚上班的大学生,人微言轻啊!就连一个乡政府的司机,都可以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的吆五喝六;更别说想给农民做点好事了。想着,岳浩瀚牙一咬,心里道:“看来要想使自己的想法变为现实,就一定要有话语权,什么是话语权?权利就是话语权!没有权利,再好的想法,只能是空想,只能是幻想!自己手中一定要有权利!”

    张建设的来信,第一次激发了岳浩瀚内心深处,对于权利的渴望。想到权利,岳浩瀚就想到了郑海峰;想到郑海峰就想起了,在省委组织部领取派遣函的时候,郑海峰的秘书陈文昊给自己留下的电话号码,看来这两天应该抽个时间,给陈文昊打个电话,把自己工作情况给他说一说。

    岳浩瀚正在沉思着农民负担问题,正在想着权利的事情;从教学楼方向,正向操场边走来的邓玄昌,看到站在那里凝眉深思着的岳浩瀚,便喊了声:“浩瀚,站在那里想什么?你啥时间回来的?”

    听到喊声,岳浩瀚抬起头,冲着邓玄昌笑了笑,应道:“干爹,我中午赶回来的,正想着找你呢;刚经过值班室,收到封信,就站在这里刚看完。”

    邓玄昌走到岳浩瀚身边,笑着说道:“浩瀚,晚上到我家,我让你干妈好好弄几个菜,咱爷俩在一起聊聊;我这次到南方,真的长了不少见识。”

    “干爹,我被安排到你老家,黑垭子管理区上班去了,你知道吗?”岳浩瀚与邓玄昌边走,边说道。

    “我刚回来那天,给你玄发叔通过次电话,他告诉我了。浩瀚,你觉得我老家怎么样?你从小到大一直还没去过,这次去,就让你在那当父母官,你可要好好的为你干爹老家的百姓多做些好事啊。”邓玄昌笑笑的回答道。

    岳浩瀚扭头望了眼邓玄昌,说道:“干爹,还别说,黑垭子那地方真是个好地方。那里的百姓都很淳朴;龙王河一河两岸无论山上还是山下,资源丰富,风景秀丽。可是,那的老百姓却很穷;我上班这半个月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啥黑垭子管理区几个村的人‘抱着金饭碗去讨饭?’怎样才能改变这种面貌?”

    听着岳浩瀚的话,邓玄昌很赞赏的点了点头,道:“浩瀚,你能够动脑筋思考这些问题,说明你是个有心人;我很欣慰!”

    二人说着话,就到了邓玄昌家的院子里,正在院子水池边洗衣服的邓玄昌爱人朱秀珍,见到岳浩瀚,丢下手中的衣服,笑着站起来,说:“瀚子,啥时间回来的?”

    岳浩瀚笑着回道:“干妈,我中午回来的,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就过来看看你和干爹;刚好在操场边遇到干爹了。”

    朱秀珍说着话,擦了下手,连忙到客厅中,拿出茶叶和茶杯子,给岳浩瀚倒了杯茶,又给邓玄昌倒了杯开水,这才说道:“瀚子,你和你干爹聊会天,我把两件衣服清清水后凉起来,马上去做饭,晚饭就在我家吃。”说完话,朱秀珍到院子里继续洗衣服去了。

    岳浩瀚同邓玄昌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后,邓玄昌端起白开水喝了口,望着岳浩瀚,道:“浩瀚,刚才在路上,你问的几个问题问的很好呀;其实我这么多年也在思考这些问题。你说说,这龙王河两岸的人,守着那么好的资源,不利用,去过穷日子,究竟是为什么?”

    岳浩瀚深思了下,说道:“干爹,我虽然上班时间短,以前也很少接触农村生活,可通过这短短半个月的工作经历,我感触到,农民要想富裕,关键问题还是上面的政策和下面执行政策的力度。”

    说着,岳浩瀚端起茶水喝了口,继续道:“单说我了解的黑垭子管理区的几个村,资源虽然丰富,可是交通不便,看着山上那么多宝贝,运不出来。再加上现今的税费制度,老百姓的负担逐年增加,特别是多如牛毛的‘乱集资’、‘乱摊派’、‘乱罚款’,更使得老百姓不堪重负啊!农民辛辛苦苦一年到头赚点钱,还不够上交税费,你说咋能富裕?”

    邓玄昌站起,给两个人的杯子续满水后,坐下道:“浩瀚,你看问题很透彻,知道分析深层次的原因;农村税费不规范,农民负担不减轻,想让农民致富,那真是天方夜谭!”

    岳浩瀚道:“干爹,我今天接到的那封信,就是我在党校培训时候,同宿舍的一位叫张建设的写来的,他在信中告诉我,省里在他们新余县搞‘减轻农民负担试点’,效果很不错,虽然一些做法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但相比以前,农民负担还是明显减轻了不少。看来,上层对农民负担过重,也是非常清楚,非常重视的。”

    邓玄昌道:“上面制定的政策大都是好的,可是下面执行起来却很难啊!不是有句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下面有些人,天天正事不干,就是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想门道,去钻上面政策的空子;去打政策的擦边球。”

    岳浩瀚看了眼邓玄昌,又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说道:“干爹,你说的很对,我感觉基层官员很重要,他们是各项政策的具体执行者;这主动执行政策和被动执行政策区别很大呀。通过这一段时间对基层的了解,我切实感受到,要想为百姓做好事,手中就要有权利;没有权利,说什么都是白搭呀!干爹,我以前对权利这东西看的很淡,只想着研究学术,可是,我现在却有股很强烈的想拥有权力的想法!”

    邓玄昌喝了口水,望着岳浩瀚笑笑,说:“浩瀚,你要知道,权利这东西,是把双刃剑,你手中有了权利,运用权利为老百姓做好事,当然会有很好的效果,惠及的人会很多;但如果拥有权利的人,干起坏事来,那危害也是很大的。”

    岳浩瀚道:“是这样的,干爹;就拿五龙乡来说;为了征收税费,成立了个征收专班,所谓拔钉子,下村后强行搬老百姓的东西,而且还有派出所的警察参与,长此下去,将来干群矛盾会激化的;这就是权利运用不当啊!”

    邓玄昌道:“提起五龙乡,我真还要嘱咐你几句,五龙乡复杂的很;吴有德在五龙乡干的时间长,这个人骨子里就没想过为老百姓做点好事,尽在逢迎巴结上级;整个乡党委班子里,同吴有德穿一条裤子的人,又占多数。党委里面,吴天喜和吴涛是吴有德的本家,又是吴有德提拔起来的;副书记朱国富和纪委书记马国华两个人,又同吴有德是亲戚关系;还有几个看风使舵的,你说这五龙乡能不是他吴有德一手遮天?”

    岳浩瀚道:“干爹,我看玄发叔和他们几个也是尿不到一个壶里面,政见不同;他在五龙乡干那副乡长也难。”

    邓玄昌喝了口水,道:“浩瀚,你玄发叔是从村支部书记干起来的,从小又吃过苦;他对农村这块了解的透彻的很。你放心,他在五龙乡,吴有德也不敢怎么样他,县委副书记陈国运和我从小到大一直是同学,我们关系很好,他在关照着你玄发叔。浩瀚,改天我带你去认识认识陈国运,他也是位很正直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