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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张绍云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他仔细看了看，萧昀章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而旁边的卫瑧也是在点头赞同，如果是真的，那事实也是他们说的那样，老爷子已经知道了？！
想到坦白之后被赶出书房的张坷，张大舅舅的内心是拒绝的。
如果老爷子知道了，怎么可能会不生气呢？而且晚餐时的一切他也看在了眼里，老爷子之所以会出声提醒，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萧昀章和卫瑧的动作亲密的旁若无人，如果他们是在家里还好，偏偏是在现在有旁人在的聚餐里，张舅舅看着就替他们捏了一把汗，结果老爷子竟然比他还要淡定？
他为萧昀章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其实是白费力气？
突如其来的反差让张绍云久久回不过神来，萧昀章和卫瑧互相对视了一眼，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张坷也跟在后面满头大汗地跑了上来，一看到这边三人的情况，他连忙刹住了脚步。
张坷一把拉住萧昀章：“昀章，你刚才是怎么回事？虽然我知道你和卫瑧是在一块儿了，但是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啊，毕竟是在爷爷的面前，要是让爷爷发现了，你该怎么办？”张坷可是因为之前的坦白吃尽了苦头，到现在背还是肿着的，都是张外公用他的手杖打出来的。
想到背上的伤，张坷就倒吸一口凉气。他可是下定了决心要把常霄追回来的，自然不能用以前的态度来对待常霄。曾经他因为惦念着身后的张氏而踌躇不前，这一次却不能再重蹈覆辙了，索性直接去找爷爷说清楚，理所当然的，结果也和他预想中的一样，在他坦白一切之后，爷爷就挥着手杖愤怒地将他赶了出去。
在之前，张绍云就知道了他和常霄的事情，还是多亏了萧昀章在前面打了头阵，才让他爸在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坦然接受了他对常霄的感情。
可是爷爷不一样啊，刚才看到他们的互动，在爷爷开口之前，张坷被他们吓出了一身冷汗。
张坷感觉背上的伤都要隐隐作痛起来，他拉着萧昀章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想要和爷爷明说，但是也要看看时候，我的教训你还不明白吗？以后有的是机会，等我让爷爷能够接受同性恋之后，你再带着卫瑧来，万事我先替你顶着，以后让你平安无事的出柜，难道不好吗？”
“好啊。”萧昀章淡淡道：“可是外公现在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我和卫瑧的事啊，外公已经接受我们了。”
张坷也和张绍云一样傻眼了。
他想起当初张外公脸上暴怒的神情，和那高高举起的手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一杖打倒在了地上，背上是火辣辣的痛，如果什么在灼烧一样，爷爷打了还不解气，后来直接眼不见为净，将他赶出了书房。
张坷不敢不从，当时还庆幸了一把，可是现在和萧昀章遭受的待遇比起来，自己简直是……太悲惨了！
张坷悲号一声：“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明白。”萧昀章顿了一下：“不过外公似乎很早以前就知道我和卫瑧的事情了，看到我和他坦白也不意外，只是稍微测试了卫瑧一下而已……我记得我只带着卫瑧回来过一次，外公他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心思谁看不出来，更何况是他老人家。”张绍云终于反应了过来，感叹道：“当初你心心念念着卫瑧，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看出了你的不对劲，经过这么多年了，也算是接受了。现在想想，他老人家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卫瑧在一旁睁大了眼，他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有也没有说出来。
萧昀章很是惊讶：“我以前对卫瑧……”他对卫瑧的感情变化也就只是在重逢之后，卫瑧对他剖露了心意，他才会回应卫瑧，舅舅所说的以前是什么意思？
张绍云摆了摆手：“你的心思我还不清楚吗，来了这边之后就一直惦念着卫瑧，每天都要去看看他有没有寄信，打电话。就连出了国，每次寄信回来也都会提到，回国之后也屁颠屁颠去了萧家，要是你对卫瑧没意思，谁信呢？”
卫瑧看向大少爷的目光顿时诡异了起来，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萧昀章被他看得冷汗都出来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把这件事情略了过去：“幸好，外公现在也没有反对，我可以放下心了。”
张坷不甘心：“那我呢？”
“你之前对常霄做出来的事情，还想着外公对你脸色多好呢？“萧昀章说：“就算你和男人在一起，那也不应该是以伤害别人为前提的。连常霄的事情都对外公说了，还想着他对你有好脸色？”
张坷理亏，心虚地低下了头。
旁边张绍云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既然老爷子都同意了，那你也要好好对待卫瑧，都惦念了那么多年了，可别到了手又变了啊，到时候我第一个不同意。”
“舅舅难道还不信我吗？”萧昀章笑着牵紧了卫瑧的手。
心中的石头落下，张家父子也不再担心，四人各自回了房间之中。一关上门，卫瑧表情一变，立刻将萧昀章甩到了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明明刚才还站在地上，回过神来后身下已经是柔软的床垫，萧昀章眨了眨眼，他撑起身体，手掌触摸到的是被子丝滑的表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抬起头来，眼前却是卫瑧突然笑出来了的脸。
“怎么了吗？”萧昀章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卫瑧问他：“张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就是，就是……”卫瑧突然红了脸：“就是张先生说的，说大少爷来到张家之后，就一直想着我，想着我给大少爷寄信、打电话，就连后来大少爷出国了，也一直寄信回来问我的动静……什么的。”
这当然是真的，明明说好了的，离开萧家之后，萧昀章等了很久，卫瑧却一直没有给他写信，他等的望眼欲穿，攒了厚厚一叠的信也没有寄出去，后来两个人就失去了联系，也再也没有见到过。虽然见不到，但萧昀章也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动静，念念不忘。
萧昀章很坦然地承认了：“是啊。”
卫瑧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的，后面还没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看他这副样子，萧昀章顿时起了逗弄的兴趣：“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我可是等了很久，却一直没有等到你说好的信，让我很失望，差点就要把卫瑧忘记了。”
卫瑧摇了摇头，避开他说的话不谈，又问道：“如果大少爷一直都记得我的话，那为什么后来见面的时候，要假装不认识我呢？”
萧昀章：“……”
……糟糕！忘了！
萧昀章心中一虚，眼神四处乱飘，想要找个理由来解释。还没等他想出来，就听到卫瑧又开了口。
“刚开始知道大少爷认不出我的时候，我失望了好久，我以为这么多年了，大少爷已经把我忘记了，好在后来大少爷又认出来了，我也顺利跟着大少爷离开萧家，和大少爷住在了一起。”卫瑧看着他，轻飘飘地道：“大少爷既然一直记着我的话，为什么没有给我写信呢？”
萧昀章：“……”
他该怎么说？是因为自己内心的矜持实在放不下？还是因为离开卫瑧之后有了小情绪，每天死守着卫瑧的来信，就是不愿意在接到信之前先向卫瑧屈服，以至于现在的抽屉之中都积了满满的旧信封？
卫瑧心里也清楚，就算萧昀章给他寄了信，他也不会收到的，因为那些信还没到他的手上就会被萧夫人给拦下来。
不过幸好，时隔多年之后，他和大少爷重新见面，那些还没有寄出来的信也到了他的手里。
卫瑧的唇边扬起一抹微笑，脚步轻快地走到了书桌前，他打开了桌子左边最下方的那个抽屉，在萧昀章震惊地来不及阻止之前，将那些信拿了出来。
萧昀章气急败坏道：“你竟然作弊听我的心声！”
卫瑧一脸不明白的看他：“大少爷有说不可以吗？”
他当然没有说过。萧昀章恨恨想，他以为卫瑧不敢，谁知道现在的卫瑧胆子变得这么大，连说都不说一声，就偷偷听了他的内心……要知道，以前卫瑧可都是会提前和他确认一下的！
有一个能听到自己小秘密的恋人，萧昀章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就算这样，卫瑧也在他傻眼的时候，拆开了收信人是他名字的信封，将里面的信件抽了出来，摊开展平慢慢读了起来。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他不曾了解过、渴望参与的属于大少爷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