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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224】痴剑成疯(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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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皑白的雪,无休无止的落下,为山谷铺上厚厚的一层白衣。

    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走在前头,衣服被吹得簌簌作响,脚步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风吹过后,立即被淹埋不见。

    男子的手中缠着一根麻绳,绳子的另一头,是一名披着白色狐裘的女子,女子长发披落,额前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将三分之一的脸掩盖住,只看得见那双颊被冻得通红通红的,这个人看起来有些滑稽围。

    女子的双手,正被麻绳紧紧的绑着,手腕上的红色印子隐约可见羿。

    “魏程徽,你混蛋,快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魏程徽头也未回,用力拖着绳子往前走,“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哪里也不去,快放开我,我要回去找岚笙!”邵轻双目圆瞪,眼底血丝浮现,气喘吁吁的,脚步也踉跄。

    记忆回到七天前——

    阳光穿过窗户,照落在满是药香的屋内,窗台的不知名花朵随着轻风摇曳,打落一片斑驳零碎的影子。

    邵轻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帐顶,耳边有脚步声传来,随后身侧的被人被压了下去。

    “你睡了半个多月。”

    邵轻扭头看着上方冰冷的银质面具,对上那双微暗的银色眸子,声音沙哑,“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医馆,起来将药喝下。”魏程徽将邵轻扶了起来,端着药碗凑到邵轻嘴边。邵轻甚至来不及拒绝,一碗药几乎是被魏程徽灌下去的。

    直至药碗见了底,魏程徽才松开了邵轻,将碗随手放到一边。

    邵轻趴在床沿,咳嗽不止。

    许久,才缓过起来,恶狠狠的瞪向魏程徽,“你谋.杀啊!”

    魏程徽目光复杂,眼底尽是邵轻看不懂的的情绪,“你怀孕了,将近四个月。”

    邵轻一愣,面色很平静,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静默了半响,微冷的眸光对上魏程徽的,淡淡道:“不要告诉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夜岚笙。

    “为何?”

    “若他知道了,一定会将我关起来。”夜岚笙是怎样的人,他究竟有多担心自己,有多疼自己,邵轻是知道的。她还有事情要做,以夜岚笙的性子,定然不会让她再做任何事情,她不能因为孩子没了自由。

    魏程徽神色不明的点了点头,说:“好。”

    思绪回笼,邵轻看着漫天的白雪,从头冷到了脚底。她额头上贴着的符纸,压制住了她的灵力,而她的内力,也被魏程徽封住了,体内的血剑又呈现了休眠状态,她现在这个样子,有点武功底子的人就能将她打倒。

    不知道走了多久,邵轻累得气喘吁吁,魏程徽终于停了下来,寻了个能遮挡风雪的地方坐了下来。

    “先吃些东西。”魏程徽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递给邵轻,邵轻自然不会和自己的身子作对。一路上,魏程徽虽绑着她,可在饮食方面,却没有亏待过她,还不算太无人性。

    吃饱喝足,邵轻靠在石壁上,瞪着魏程徽,“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就算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魏程徽安静得吃着手中的干粮,一言不发。

    就在邵轻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却听他淡淡道:“去镜台。”

    镜台?邵轻愣住。

    魏程徽回过头看着邵轻,目光微闪,“去镜台将你体内的血剑封印起来。”

    “魏程徽你疯了!”邵轻骂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若是将她体内的血剑封印,不止她会死,就连魏程徽都要付出代价,毕竟血剑可不是什么凡物,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封印起来的。

    魏程徽却道:“是你疯了,你可知你若在这样下去,不止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岚笙?”

    那夜的那一战,他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夜岚笙的灵力纯度受到了影响,如若不然他不止是那个程度。或许夜岚笙心知肚明却不说,也不在意,可是他不能允许夜岚笙有任何意外,至少在这六七年里,他不能够有任何意外。

    魏家的人是不会去去坐城主那个位置的,而夜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夜岚笙出了意外,若魏月零不肯,不夜城变成了没有领导人的城池,那时

    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

    邵轻咬了咬唇,“我不知道。”

    “你自然不会知道。”魏程徽淡淡道,“这种事情,岚笙即便察觉到了,也不会与你说。”

    邵轻懊恼道,“若你不想我与岚笙在一起,我离开他便是,我不会和你去镜台,反正横竖倒要死,我要将孩子生下来!”

    魏程徽眼底浮现薄怒,诉斥道:“你生下孩子一定会死,你若不去镜台,血剑便取代你,成为另一个邵轻,到时候或许会造成天下大乱的局面,这样你也愿看到?”

    “我不管,我就是要将孩子生下来,血剑如何,天下大乱与我何干。”邵轻怒红了双目,“我不是萧轻悦,没有那么宽阔的胸怀,我只是邵轻,我只为自己活,我要走什么样的路我自己选择,你凭什么帮我选!”

    “凭我是你唯一的亲人!”魏程徽倏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邵轻,银色的瞳孔中闪动着怒火,“凭我们体内流淌着同样的血液。”

    “滚!”邵轻扶着石壁站了起来,抬手将魏程徽脸上的面具打掉,瞪着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怒道:“一个数十年来从未来看过我一眼的哥哥,我不稀罕!”

    半年前的邵轻,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若非步离给她的那个锦囊,那里面邵芸亲笔写的信,她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当年母亲和步离之间的事情,邵轻略有耳闻,只知道母亲和步离相爱,邵迟却不允许他们在一起,偏要母亲嫁给她的父亲。

    “你!”魏程徽怒不可揭,一拂袖,抑制住怒气,背过身去不再看邵轻,咬牙道:“你若有本事,你便尽管逃,镜台无论如何,你都要去!”

    邵轻深呼吸,努力平复怒气,她不能生气,会影响腹中的胎儿,“你尽管试试,岚笙一定会找到我的。”

    罢,背过身去,两人谁也不搭理谁。

    邵轻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魏程徽回过身来,恰好将这一抹笑收入视线中,眸光动了动。

    “你去哪里?”邵轻听到脚步声,连忙回过头。

    魏程徽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在这里呆着不要动。”

    邵轻看着魏程徽隐入夜色当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抱了一堆干柴回来,用脚扫掉地下薄薄的雪,着手篝火。邵轻静静的看着魏程徽生好火,从包袱中从拿出一个铁壶,用剑挑着壶把,搁置在火堆上方。

    很快的,一阵酒香扑鼻而来,邵轻这才知道,魏程徽在煮酒。

    邵轻瞅了瞅魏程徽放在地上的包袱,暗道明明包袱不大,没想到里面却有这么多东西。

    “你能不能喝?”

    “能!”

    月色正好,在雪地中煮酒,酒不熏人,人能自醉。

    一.夜无话。

    第二日,邵轻是在魏程徽的背上醒来的。

    邵轻想挣扎,却发现被点了穴道,动弹不了,“将我穴道解开,我自己可以。”

    魏程徽已然没有了昨夜的激动,情绪恢复了淡然,亦没有再将面具戴上,“若不想累得半路流产,乖乖呆着不要动。”

    邵轻一滞,忍着没有回嘴。这人的嘴巴可不是一般的狠毒,竟然咒她流产,最好别落她手里,她一定会弄死他!

    茫茫雪谷之中,除了风声,便只有脚踩着雪地上的声音。

    良久,邵轻闷闷道:“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你最好别给我逃跑的机会,不然我一定会卸了你的双手。”

    “无所谓。”魏程徽淡淡道,语气平稳,分不清是不在意邵轻逃跑,还是不在意邵轻会砍了他的双手,又或是什么都无所谓。

    魏程徽的身上很暖,邵轻懒懒的将下巴搁在魏程徽的肩膀上,侧头看着这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隐约明白为何魏程徽总是将自己的真是面容隐藏起来了。

    实在是太相似了,看着他,就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整体上,两人的面容区别在于魏程徽的比较英气,而她,多了一份女子与生俱来的柔和。

    “岚笙可知道?”邵轻突然问道。

    魏程徽

    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邵轻是在问他,夜岚笙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邵轻有些不是滋味,听魏程徽的语气,夜岚笙似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自己。说好了要对彼此坦诚,却没想,两人都还有着未能坦白的秘密。

    魏程徽默了默,道:“当年他下山之后。”

    邵轻也沉默了,她不难猜到,从小与魏程徽一起长大的夜岚笙,对魏程徽的面容熟悉之极,却不想有一天会遇见一个与魏程徽生得极为相似的自己,按照夜岚笙的性子,定然是起了疑心。如今邵轻才想起了,当年夜岚笙初见自己时,那满脸的惊讶是为何。

    “岚笙回来后,特地去查了你母亲,随后又从我父亲那里得到了肯定,”魏程徽微微仰头,声音很轻,“我亦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我自小便没有母亲,看见别的孩子父母恩爱的情形,便会问我的父亲,我为何没有母亲。我很清楚的记得,每回提起母亲时父亲脸上复杂的表情,似乎连目光都便得悲戚,久而久之我便没有再问。”

    邵轻静静的听着,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得知邵芸是我的母亲之后,我曾有段时间嫉妒过你。”魏程徽自嘲的笑道,“我不明白她为何要抛弃我,选择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邵轻冷笑,“不要开玩笑了,这样的家我宁可不要。”

    魏程徽的背脊僵了僵。

    邵轻垂下眼帘,淡淡道:“打从懂事开始,我便知道母亲不喜我,无论我做的多好,她都未给过我一个笑容,哪怕是一个不带冰冷的表情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她不爱我的父亲,所以她也不爱我。”

    吸了吸鼻子,眼中无泪,只是红了眼眶,“唯一的一次,她带我去逐星派,指着那个努力练习剑术的小男孩,让我叫他哥哥,那是她第一次对我笑,很讽刺吧。”

    上代人的错,总要让无辜的后辈来承受。

    “她,”魏程徽抿了抿,“究竟是怎么死的。”

    “被一群男人轮了个遍,受.辱自.杀!”邵轻声音冰冷,却不难听出一丝痛意。

    魏程徽停下了脚步,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久久没有动。

    风雪落下,几乎要将两人覆盖住。

    良久,才听魏程徽嘶哑着声音,道:“萧重燕做的?”

    “萧重燕的母亲是徐家的人,徐家是柔族中的一个旁支,虽有特殊能力却威力不大,当年我父亲听从邵迟的话休了萧重燕的母亲而娶邵芸,萧重燕的母亲不甘心,独身一人从徐家逃出来想找我的父亲,不想半路遇到了土.匪,受辱而死。”

    后面不难猜测出,萧重燕认定是邵芸害死了她的母亲,所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件事当年知道的人都已经被萧玉和邵迟灭了口,因而邵芸的死才会一度成为江湖中的一个谜团。

    世人都道凤阁的历任阁主除了萧重燕外,死因全是迷,与邵轻而言,这不是什么不可解的谜团,只是见不得光罢了。

    凤阁历任阁主的死,永远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连萧重燕呈现在众人的死因,都是假的。

    “你为何会……”

    “当年我为了尽早得知岚笙的下落,不分敌友胡乱救人,为凤阁添了不少麻烦,而去因为我太过年轻,凤阁众人更加对我不满,萧重燕利用这一点,再设计我,让我背负杀害同门和通敌的罪名,联合凤阁上下的人将我抓了,再晓以大义,让大家同意以我肉身去祭铸剑池的血剑。”邵轻冷笑,“邵迟本打算让萧重燕去祭剑,不想被萧重燕摆了一道,想来这些年萧重燕也不好过。”

    “我被丢下铸剑池祭剑后,萧丛月有意放我走,邵迟不敢动萧丛月,想必是拿了萧重燕腹中的孩子来开了刀。”想到萧重燕死了,邵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没有料想中的畅快和解脱,只觉得世事难料,“说到底萧重燕也是个可怜人,只可惜一再惹了不该惹的人。”

    魏程徽又问:“你父亲是如何死的?”

    “痴剑成疯,自己跳进了铸剑池。”邵轻一字一顿道。

    魏程徽叹了一口气,越发肯定不能放任血剑现世,一柄血剑已经害死了不少人,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它封印在镜台。

    邵轻半眯着眼睛,寒声道:“我为你解了惑,你是不是该回报我?”

    “你要我如何回报你?”

    “带我去龙门。”

    “不可能。”

    邵轻努力,张嘴就往魏程徽的肩头上狠狠的咬了下来。魏程徽只是身子颤了颤,并没有阻止。

    魏程徽有些无奈的问道:“你去龙门中做什么,比忘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回去便等于自投罗网,去送死。

    邵轻这才松了口,“我想到对付邵迟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魏程徽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去封印之地,看到了什么?”

    “你猜。”

    “我不猜。”

    “混蛋!”

    魏程徽没有接话,两人再度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魏程徽突然停下了脚步,面色一凝,扭头往来时的方向跑。邵轻被魏程徽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脑袋有点儿晕,骂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前面有人!”

    邵轻一愣,“谁!”

    只见白光一闪,两道人影出现在魏程徽面前,挡住了魏程徽的去路。

    魏程徽堪堪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来人,将邵轻放下,手法极快的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取代她额头上的符咒。

    “你们两个,打算去哪里?”

    清冷熟悉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两人齐齐一颤,倒退了两步。

    邵轻突然伸手,抓住了魏程徽的袖子,半眯着眼睛看向几丈外的两名女子。

    绯衣女子整好以暇的抬了抬袖,不掩眼中的恶意,冷笑道:“邵轻,许久不见啊,竟然逃到这里来了,真是让我们好找。”

    “你们怎会在一起?”邵轻眼中冷光乍现,紧锁着薄姬。

    薄姬勾唇,笑得意味不明,“有相同的目的,自然是在一起。”

    魏程徽凝着脸,警惕的盯着邵迟,没有说话。

    邵迟清冷的目光停落在邵轻和和魏程徽的脸上,忽然勾唇一笑,“果真如此……真是相似啊。”

    薄姬上下打量了魏程徽一眼,“你是鬼刹?没想到你竟是逐星派的那个大弟子,你究竟还有多少个身份?”

    “当日我便该杀了你!”邵轻眼底划过一抹狠戾之色。

    “杀我?”薄姬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素来不染性命的萧轻悦说要杀我,别开玩笑了,你连如此之恨的萧重燕下不了杀手,更何况是我。”

    邵轻沉了脸。如今形势对她与魏程徽极其不利,一个邵迟本就急难对付,还来了一个与自己有恩怨的薄姬,她因为怀孕的关系和血剑的原因,灵力衰弱了不少,照情况看来她和魏程徽完全是挨打的份儿。

    魏程徽显然也没想到邵迟会这么快追过来,想脱身已然不可能,看来只有打了。

    瞧着邵轻和魏程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薄姬忽然噗嗤一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和邵前辈今日过来,可不是与你们打架的。”

    邵迟淡淡的瞥了薄姬一眼,视线再次落在邵轻和魏程徽身上,缓和了面色,温声道:“悦儿,你若还想要你腹中的孩子,跟我回去。”

    邵轻面色一变,她竟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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