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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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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妃眉眼间都是痛快的神情,勾着唇笑了:“陆妹妹,你可知道,在你心里无所不能的父兄都做了些什么?”

    陆婕妤跪着爬到了成妃的脚边,双手小心的扯着成妃的裙摆,哀声求道:“娘娘,不论如何,他们都是嫔妾的至亲,不管犯了什么错,请娘娘高抬贵手,请娘娘帮他们一把。娘娘,嫔妾前些日子是猪油蒙了心,嫔妾知道错了,嫔妾错了,娘娘……”

    成妃看着满脸狼狈的陆婕妤,心中突然复杂了起来。

    其实,她们以前的关系十分密切,那时候她养着她的亲生孩子,一为生母,一为养母,她们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所以其实没有冲突,两个人都互相包容忍耐。

    那时候,陆嫔对郑妃恭谨有礼,郑妃对陆嫔温柔和蔼。为了二皇子,这个两个女人共有的孩子,她们曾经亲密无间。

    直到成妃出手真正的将二皇子抢走。

    因为成妃真的认识到了,在这宫中,没有一个自己的儿子,她的晚年只有凄凉。

    说起来,让成妃认识到的这个契机,还是华裳进宫。世家贵女的入宫,端庄娴雅的做派,以及皇帝太后眼中的赞许和宠爱。

    这让郑妃意识到了,以后像是华裳这样的女人会源源不断的进来,她这个本来就只有家世而无宠爱的女人又该如何呢?是不是也会让以往她看不起的那些女人一样,被遗忘在角落,只能默默地死去?

    一个女人就算再怎么厉害,再怎么家世好,都没用!

    她需要有一个儿子。

    所以她出手了,二皇子是最好的人选。

    是她将二皇子亲手养大,从咿呀学语的婴儿养到这个温文腼腆的少年,明明她是更有资格的那个人。

    她可以给二皇子更多的东西,比陆婕妤多得多的东西。

    成妃回过神来,看着陆婕妤涕泗横流的脸,笑了笑,柔声道:“陆妹妹就算和本宫求情又有什么用呢?本宫不过是后宫的一介妇人,哪里能干涉政事?何况,妹妹的父兄也未免太大胆了些。”

    陆婕妤颤抖的抬起头,抖着嘴唇问道:“嫔妾的父兄到底如何了?”

    成妃的笑容拉大,轻声道:“妹妹的消息实在太不灵通了。妹妹的父兄主政一方,乃是一县的父母官,却在南诏叛乱时,抛下百姓,自己跑了呢!”

    陆婕妤闻言,面如死灰。

    “不,不会的,不会这样的……”陆婕妤神经质的喃喃自语。

    成妃老神在在的倚在靠背上,幽幽地道:“对了,忘记告诉妹妹了,本宫的族叔此时也在南诏的战场上,正好,抓住了逃跑中的一对父子,已经上报天听了呢。说不定,过几天,妹妹就能听到自己父兄的消息了,只不过,不一定是好消息就是了,哈哈。”

    陆婕妤呆愣愣的看着得意的成妃,整个人一动都不动,面色灰败,带着绝望的气息。

    她只是一介婢女出身,只是因为伺候的好,为人温柔娴静,才被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宠幸。又命好,生下了王爷的次子,成为了一个有名有姓的侍妾。

    作为侍女在皇帝身边伺候过好几年,陆婕妤十分了解皇帝的性格,当今是一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尤其看重官员的德行,对于主政一方的父母官更是严厉。

    如果她的父兄真的抛下了百姓独自逃跑求生,那么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说不好,还会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不,不要这样……

    上阳宫。

    华裳进入了平淡的养胎时间,每天除了小心翼翼的外出请安外,其余时间基本都在学习怎样养育婴儿。

    偶尔召见琴师前来弹奏一曲,算是为肚子里的孩子做一个音乐启蒙了。

    兰芝捧着新做好的衣裳走了进来,见华裳正拿着剪刀裁剪布匹,吓了一跳,忙小跑着过来,急道:“娘娘这是做什么,快放下剪刀。”

    华裳露出无奈的笑容,柔声道:“本宫都快发霉了,好不容易找点事儿做,你又来了。”

    兰芝瞪着眼睛道:“剪刀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拿?要是不小心划着、伤着怎么办?”

    华裳无奈道:“本宫想动针线,你们说会伤着眼睛,如今不过想裁剪两匹布,又怕伤着身体,哪来的那么多意外?”

    兰芝气势丝毫不减,硬是扶着华裳坐到榻上,道:“奴婢知道娘娘是想要为还未出生的小皇子做身衣裳,但是娘娘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不许动刀动剪子的。”

    华裳倚在榻上低落地道:“自从怀孕之后,你们都这样看着本宫了,本宫无聊啊。”

    兰芝看着华裳抑郁的样子,很是心疼,然后咬了咬牙,轻声道:“那奴婢给娘娘讲些宫中最近的事儿?”

    华裳挑眉,嘟了嘟嘴道:“后宫平静祥和,哪里会有什么事儿?”

    兰芝凑近了华裳的耳边,轻声道:“娘娘可不知道,最近后宫发生了一件大事!”

    华裳好奇的转头,问道:“何事?”

    兰芝小心的轻声道:“玉华宫的陆婕妤不是还在禁足么?她呀居然自己跑了出来,堵在了建章宫到大政殿的路上,直愣愣的跪着,哭着喊着要见皇上。”

    华裳一惊,皱着眉问道:“陆婕妤是个稳重内敛的人,怎么会如此?”

    兰芝撇了撇嘴道:“这后宫都传遍了,听说是陆婕妤的父兄在南边儿犯了事儿,已经快要押解进京了,皇上批示的折子已经下来了,要秋后处斩呢!”

    华裳蹙眉:“这么严重?”

    即使是在古代,死刑也是极重的刑罚,一般人若是被判死刑,需要层层上报,每件死刑案都要经过无数人的审阅,最后呈到皇帝的案头,经皇帝批准,才能执行。

    兰芝回道:“听说与南诏的战事有关,皇上震怒,摔了折子,即刻下了旨意。陆婕妤胆大包天擅自阻拦皇上龙撵,跪在石板上苦求也毫无作用,皇上当时便叱责了陆婕妤,言后宫干政,如牡鸡司晨,将陆婕妤降位了,估计皇后那边的旨意也快下来了。”

    华裳挑了挑眉,没想到情况居然这么严重了。

    南诏那边……似乎有郑家的人吧。华裳眯了眯眼,直觉告诉她,成妃要动手了。

    玉华宫,正殿。

    二皇子如今虚岁十岁,个子抽长了许多,穿着一身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此刻,正趴在成妃的膝上痛苦。

    成妃看着哭得喘不上气的二皇子,心疼的不得了,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擦着已经哭成了一个小花脸的二皇子,柔声道:“佑儿,莫哭了,莫伤心。”

    二皇子的哭声渐渐低了,仍旧趴在成妃的膝下,不愿离开。

    成妃心疼的捧起二皇子稚嫩的脸,温声道:“佑儿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可以哭哦。”

    二皇子抽泣了几声,嗓音嘶哑:“陆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受人耻笑,贻笑大方,她怎么就不多想想,难道只有父兄才是她的亲人么?为了替犯了罪的家人求情,不顾礼法、不顾脸面……”

    成妃将二皇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不哭不哭,她是她,你是你,何必太过在意?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不成?”

    二皇子摇摇头,又哭道:“儿臣是母妃的儿子,但是这后宫有几个人不知道儿臣是陆婕妤生的?她出了这样的事儿,谁不多看我一眼?为了那样耻辱的家人,就做出这样猖狂的事儿?她就不能为我多想一想么?”

    成妃顿了顿,然后摸着二皇子的头,柔声道:“陆婕妤不是有意给你丢脸的,她只是一时转不过弯儿来。何况,佑儿,记着,你是母妃的儿子,若是谁敢说三道四,直接打出去,打死母妃担着!”

    二皇子眼睛哭得通红,抿着唇道:“谁也不敢说三道四,但是谁看儿臣的眼光都不对了,昨日大皇兄欲言又止的样子,儿臣现在还清晰地记得。”

    成妃轻轻地拍着二皇子的背,轻声道:“你从小就在母妃膝下长大,与陆婕妤感情不深,如今,你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了,她没怎么考虑你也是……不过,佑儿你记着,母妃永远是最爱你的,莫伤心,莫哭。”

    二皇子靠在成妃的怀里,闷闷的点点头,声音脆弱,带着哭音儿:“母妃,儿臣若真的是母妃亲生的该多好……明明是母妃养我教我,为什么我不是母妃的亲生儿子?”

    成妃的心都在滴血,但是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道:“母妃身子不好,也许是上天不忍母妃受苦,所以将你投胎到了陆婕妤的肚子里,然后依旧还给母妃。你本来就应该是母妃的孩子,只不过是投错了胎。你看,现在佑儿不是回到了母妃这里么?”

    二皇子一直点头,靠着成妃温暖的怀抱,默默地流泪。

    送走了二皇子之后,成妃慢慢的冷下了脸色,微微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旁的染枫,开口道:“该是时候了。”

    染枫微微抖了一下身子,福了福身:“是,一切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