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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贤者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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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已置身于白净的病床上,身上穿着樱色病服,小灵正伏在枕边安眠,椅子上的银澈专心寄目于书中,窗中透入的日光映亮了满室。

    银澈款款搁下书籍,一时恍若拨云见日,笑逐颜开,“你醒了。”

    小灵闻声也抬起头来,“感觉好点了没?”

    点点头,冰凉的空气拂去了睡意,身上仍然隐隐作痛,昨日的事依如烙铁般一直烙印在心上,我勉强撑坐起身,“你一直在这里吗?”

    银澈于桌边倒了杯水,含笑递予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水蕴他们昨晚送你来医院后便回赤羽神社了,待会过来看你。”

    我睇着玻璃杯中水波荡漾,却不就饮,“那伽隐呢?”

    “昨晚在枫林的时候就分开了。”

    “没想到他竟是血族。”叹息淡淡地消融于空中,飞鸟在窗外掠过一道白影。

    随后水蕴携着地煌来医院看我,顺手带了大堆零食,而匀桧则去为我寻找可以快速恢复身体的奇药,这一日有三人陪伴,倒也轻松愉悦。

    虽然医院不许宠物进出,但小灵给自己施加了术式,让普通人无法看见它。

    正吃着水蕴为我削的苹果,听着水蕴的喋喋不休,忽瞥见小灵坐在窗前,望着天外若有所思,不免疑惑道,“小灵,你在看什么?”

    “我出去一趟,你们照顾好她。”说罢从窗中跃了出去,徒留我们目目相觑。

    至晚间时,银澈本想留下继续陪我,但终归被我劝了回去,他需要休息。

    深夜的医院格外寂静,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垂下,病房笼于无机质的冰冷中。

    自从有了朋友,还真不习惯完全一个人的状况。

    安躺在病床上,打算任由睡魔肆虐,突入其来的声音,却惊得我弹坐而起!

    眺向紧闭的门,那门后能感觉到什么,恍若要扰乱心旌,酝酿着不祥之气的前兆,犹如软物砸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响,正从门外逐渐迫近。

    医院里向来怪事多,灵怪聚集,若是平时的我当能应付自如,但此刻重伤未愈,身上又没有灵符,眼下只有我一人,该如何是好?

    忽闻吱呀一声响,房门竟无人自开,一个血淋淋的手印“啪”地印在地上!

    不见任何人影,只有那惨白灯光下的一排血手印,从走廊中一路蔓延而入。

    惊异之际,那血手印正左右交错,一步一印地朝床边的我逼来!

    敛眉,我从床上一翻而下,下一瞬,血淋淋的手印恰巧印在了洁白床单上,当即又调转方向,如同觊觎猎物的野兽般,朝我疾追而来!

    不敢松懈,我撑起虚弱的身子,来不及穿鞋便朝门外奔去,身后,血手印步步紧追,“啪啪啪”的拍地声响,在死寂的走廊中格外惊悚。

    此时病人都已睡下,只有护士在值班室,走廊中一个人影也无,壁上微弱的灯光勉强驱散着黑暗,却并不足以将毛骨悚然的阴冷驱逐。

    急促的喘息与啪嗒声交织着回响在耳畔,血手印尾随身后一路排至,一步比一步追得紧,冰冷的瓷砖地板,将寒气从脚底直窜入心中。

    伤口牵起身上丝丝的疼,摁住胸口,指间隐有鲜血氤开,我步上走廊尽处的楼梯,攀着扶手艰难地缘阶而上,血手印在身后一阶阶地紧追。

    楼道中影寂声沉,一切都沉浸在阴凉的黑暗中,就似要将人溺毙一样。

    伤口的痛楚不断扩大,颊边不觉间冷汗层出,本无血色的脸更是如冰似雪。

    从阴暗楼道中穿出,眼前豁然开朗,月华沐浴下的楼顶透过双目染入脑海。

    身后,血腥的气息直逼而来,我脚下一纵,一个侧翻下单膝点地,右手一引,指尖幻出一道湛蓝旋风,迎着笔直延来的血手印席卷而去!

    夜色中凭空一声怒吼,旋风撞上了某种无形之物,面前逐分现出骇人的轮廓,紫云般的巨大肉块上生有条条触手,庞然大口不住滴着紫色粘液。

    这便是那血手印的本体!

    左手摁住隐痛的胸口,我强撑着立起身,便要引动风术,甫一起手,内劲却不如常运转,反在经脉中狼奔豕突,难受间口中又涌上一股腥甜。

    忽见一条触手当头劈来,我立即侧身一避,怎奈身体无法随心而动,脚下一阵虚浮,摇晃间便要跌倒,却觉右臂一紧,被人一带揽入了臂间。

    视线尽处看到光与影的交错,月光如水般流在隽明玉秀的侧脸上,染得银发也寂凉如夜,似有晚风卷着蔷薇冷香笼来,稍稍镇静了慌乱心绪。

    我恹恹地萎在少年胸前,因不胜夜寒而一阵轻咳,“你怎么在这里?”

    右臂轻轻地揽着我,伽隐冷然望着面前的怪物,“这不像是医院该有的灵怪。”

    怪物未继续攻击,将头的部分一低,右侧的触手横于胸前,施了个礼,阔口开合间发出浑厚的声音,“伽隐少爷,纱椰小姐让我来找你。”

    正自疑惑之际,眼前的少年冷淡蹙眉,“既然是来找我,为什么袭击她?”

    “纱椰小姐的吩咐,不敢违抗。”

    “是么。”伽隐缓缓抬起左手,一道血雾如旋风般卷住怪物,随着五指一攥,怪物瞬息被绞散得无影无踪,连那血手印也消隐得不见痕迹。

    夜色沉沉的楼顶,少年的侧颜分外纤美俊逸,却仿若隐隐缠上了不豫,清冷入骨的声音从上方飘下,“他们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赤脚被风凉得透骨,我索莫乏气道,“是我执意让他们回去的。”

    他垂眸向我睇来,血色双瞳里多了分异彩,却是倏忽即逝,“我送你回房。”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欲从他怀中挣出,熟料他竟不容分说地将我打横抱起,愕然的视线里,月华映出那清冷无波的俊颜,刻印在血液中的记忆冉冉荡起涟漪。

    他抱着我沿楼道返回,我悻悻蜷缩着,心旌就此悬在了半空,不知何去何从。

    回到病房,不胜两人独处的尴尬气氛,我埋首抱膝坐在床沿,“谢谢。”

    倏忽一片冰冷落在颊边,我犹如惊弓之鸟般一缩,却是他的指尖触着我的脸,不同于银澈的冰凉,那是一种彻骨的冷,源自吸血鬼独特的体质。

    不明所以间,忽觉双腕一紧,竟被他蓦然拉了开来,紧随一片阴影笼罩而下,茫然抬眼,咫尺间的红眸异于平常的诡亮,荧荧恰如明灯之耀。

    仰望着那惊心动魄的俊颜,我惴惴不安地吞吐道,“你怎么了?”

    他俯身紧紧地看住我,虽然吸血鬼没有呼吸,但从那不住蠕动的喉咙可看出他在忍耐着什么,我下意识地垂眸,一抹血色在胸前宛然!

    不好,我的血让他起了反应!

    我霎时惊骇欲绝,欲从他的钳制下挣出,那双冰冷的手却犹如铁铸的一般,竟无从撼动分毫,而他的尖牙正逐分变长,徐徐朝我颈边靠了过来!

    我无措地别开脸,双手仍挣扎不休,“伽隐,不可以……”

    虽说单是被吸血并不会变成吸血鬼,除非再喝下对方的血,若是吸得不多也无碍性命,但想到那尖牙的刺痛便不禁毛骨悚然。

    盈尺间萦绕着他的蔷薇冷香,一丝一脉牢牢拢住我,我骇然闭上眼。

    然而意料中尖牙的刺痛并未如期而至,双手的钳制却松了开来,迷惑睁眼,他眺着窗外的眸冷似冰渊深不见底,“伤口找人再包扎下。”

    虽然只在一瞬间掠过眸底,但那寂寥神情却残留在脑海深处,回神时,那袭白衣已从窗中跃出,月下一展便飘然无影,被深沉的夜色吞没。

    我长出一口气,为免让他人担心,便取了房内的纱布,自行解衣重行包扎。

    伽隐果然太危险了,以后必须尽量避免与他独处。

    不久后小灵回到房中,心事重重地不置一言,趴在枕边顷刻便已入睡。

    翌日,除了银澈三人如常来看我,匀桧还带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我望着与匀桧同来的男子,茫然的思绪在指间奔走,“匀桧姐,这是……”

    降神仪式那日所见过的炼金术师,欧索顿足于房内,浅施了个绅士礼仪,一双祖母绿的深眸幽幽含笑,“听说那天降神仪式的小姑娘受重伤了,没能事先预知阻止,千夏深感抱歉,让我来探望你,同时帮你恢复身体。”

    四人一惊下恍然,匀桧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有什么办法让她恢复?”

    欧索笑着将右手一摊,掌心上悬着一颗红色宝石,熠熠红光耀遍了整个房间。

    银澈见此诧然脱口,“贤者之石!”

    一言惊得诸人目瞪口呆,欧索抬目觑向银澈,“哦?这位小少爷倒是聪慧。”

    贤者之石是炼金术的最终目的,一种能将卑金属转变成金的神圣物质,拥有令人长生不老的力量,作为第五元素,内含并能创造四大元素。

    匀桧怀疑地颦起双眉,“从未听说有炼金术师炼制成功过,这个是真是假?”

    “这是我炼制的贤者之石中比较成功的,当然它还远不及真正的贤者之石,虽然只是半成品,却也足以帮她的身体痊愈。”

    虽不知是否有效,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再不济也就是维持原状,但若不能尽快恢复,耽误回国和上课事小,让母亲担心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在众人的屏息以待中,我静静躺在床上,欧索立于床边,手中的贤者之石化作一缕聚散不定的红雾,从上方纡徐泻下,脉脉笼罩住全身。

    我只觉似被一股暖雾包围,一点点地从肌肤沁入,融入血液与经脉之中,所过处身上的隐隐痛楚均不翼而飞,甚至能感觉伤口在疾速愈合。

    直至红雾融尽,浑身便如得菩提圣水洗涤过,说不出的清爽舒适。

    我舒暇地坐起身,朝大家付之一笑,众人顿时都喜诸于外,匀桧感激地睇向男子,“多谢你救了凌衣,对于之前的怀疑,深感抱歉。”

    挑了挑栗色双眉,欧索笑得不羁,“职责而已,我来京都不久,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若是赤羽小姐不介意,能否带我各处逛逛?”

    匀桧一怔,一笑间阴霾尽散,“自当尽力。”

    贤者之石的效果神奇无比,不仅能在顷刻间痊愈,而且不留下任何伤痕。

    匀桧径自带着欧索出去,为了不浪费在京都的最后一日,我们四人便一齐逛街购物,都各自给家人买了不少礼物,于次日登上了回国的航班。

    这次的京都之旅总算以欢乐告终,殊不料,回国后迎来的却是一场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