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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 袁公路野心疯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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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任命的并州牧,幽州牧,就这样灰溜溜地被赶回了宛城,这让袁术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

    于是,袁术又进宫了。

    当气势汹汹,满脸晦暗之色的袁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小皇帝的脸色却是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心理波动。

    董卓暴躁如火,李儒阴鸷如冰,相比于他们二人,袁术的做派在小皇帝眼里看来,却更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般可笑。

    小皇帝,其实已经不小了。十岁登基的他,已经做了五年皇帝了。虽然这五年以来,他从未有一天体会到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人的成长速度就会加快。

    十五岁的刘协,心性比之同龄人已经成熟的太多了。

    身边的权臣,走马灯一般换了一个又一个,可以依赖的忠臣重臣,也是越来越少。小皇帝渐渐的明白了,复兴大汉他不能再依赖任何人,他只能靠他自己。也只有他自己强大起来了,才能彻底避免自己的身边,出现一个又一个居心叵测的权臣。

    “韩俊不尊圣命,肆意妄为,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臣恳请陛下,下旨号令天下诸侯并起,共诛此贼!”

    袁术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可是听在小皇帝耳中却好似天方夜谭一般荒诞。

    默默地打量了袁术一眼,小皇帝淡然道:“没记错的话,前番讨韩之战,袁卿也参与了吧?”

    袁术老脸一红,饶是他脸皮再厚,听到小皇帝提到这件事,也不由得心里发虚。盖因为袁术出兵,动机本就不纯,最后更是弃小皇帝安危于不顾,裹挟着朝廷大军逃离了战场,实在是太过丢人了一些。

    深吸了一口气,袁术把那些不愉快甩到脑后,正色又道:“此一时,彼一时。据我所知,韩俊刚从东瀛倭国返回,师老兵疲,正是急需休养之时。而且,韩俊小儿年少骄狂,不遵皇命,处处树敌,横征暴敛,幽并境内已经是怨声载道,无时无刻不盼着天兵杀到。若此时出兵讨伐,顺天时和民意,无有不胜之理!

    小皇帝笑了笑,一脸的不以为然,“袁卿手掌天下兵权,更兼久经战阵,文武双全,出兵与否,大将军做主便是。朕,并无意见。”

    苦难让人成长,此时的小皇帝,早已经丢掉了所有天真的幻想,变得让人可怕的理智与现实。

    小皇帝的兴致不高,袁术也就没心情再继续谈下去了。

    很随意地拱拱手,袁术直接用命令的口吻干脆道:“陛下既然不反对,那就即刻下旨吧,命兖州牧曹操,徐州牧陶谦,即刻停止互相攻杀,化敌为友,合兵一处,尽起马步精锐,北伐韩俊!”

    小皇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但心里面却对袁术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曹操和陶谦接到旨意后会有什么反应。兖州和徐州,距离幽州千里之遥,中间还隔着一个袁绍,他们又怎么可能会遵旨行事?

    汉室的威望,已经被各路诸侯踩在了脚底下,为什么还要去自讨没趣呢?

    小皇帝都能想到的,袁术会想不到么?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固然自视甚高,狂傲不可一世,但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会多此一举呢?

    曹操是这样说的,“袁术,其行叵测,其心可诛!”

    戏志才捻须沉吟道:“正是如此,袁公路挟天子以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近日得报,孙文台之子孙策在江东摧城拔寨,不过半年时间,扬州六郡已得三郡之地。如此一来,袁术野心必会膨胀,若不加制约,则大汉四百余年基业恐将就此断送!”

    “断无可能!”

    坐在戏志才身侧的清癯老者霍然站起身来,满脸凝重之色地摇着头道:“袁公路虽然妄自尊大,但毕竟是显贵之后,世受皇恩,又怎可能行那篡逆之事?”

    曹操不屑地撇了撇嘴,“仲德此言差矣,昔日王莽又何尝不是累受浩荡君恩?袁术比之王莽,才略气度相差甚远,但野心却要更胜王莽。以我推测,短则数月,长约三载,袁公路之野心必然疯涨至无法控制,篡汉自立,绝非妄言!”

    仲德,即程昱,历史上曹操的“五大谋主”之一,东郡东阿人,去岁被曹操征辟任命为寿张县令。陈留太守张邈被吕布,陈宫说动,起兵反曹之时,若无程昱留守后方,拼死阻击,则曹操的大本营必然不保,沦为丧家之犬。

    因此,程昱也一跃成为了曹操的心腹重臣。

    程昱为人,性情刚直,但机变不足,因此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没有参透这一道圣旨背后的玄机。

    曹操的解释,依然没有让程昱释怀,摸着长须感叹道:“若果真如此,则袁公路必然自取灭亡!”

    曹操长叹了一口气,满脸遗憾地捶着桌子道:“只恨当时晚到一步,让天子被袁公路劫走!”

    戏志才眨了眨眼睛,安慰道:“主公无须如此,以我推断,当日我军断无可能抢在袁术之前见到天子!”

    曹操惋惜又愤懑地咬了咬牙,烦躁地挥了挥手道:“此事休要再提了!眼下最棘手的,还是如何解决吕布这个祸害。”

    戏志才点了点头,也就识趣的没有再说下去。他心里很清楚,曹操对于韩俊的欣赏,而且恐怕曹操早已经意识到了,当日韩俊是有意把天子送给袁术的。这些事情,不能多想,也不敢多想。

    程昱皱着眉头道:“吕布,匹夫尔!所赖者,皆是陈宫之谋!”

    曹操愁眉不展地点了点头,陈宫以前也算是自己的部下,对于陈宫的能耐,他多少也了解几分。但可惜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昔日最早主张迎奉自己为兖州牧的陈宫,最终却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

    为何?

    只是因为自己杀了边让么?可是自己又为什么不能杀边让?只是因为他是名士,所以就有了免死金牌么?

    曹操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边让该死,罪状确凿,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为什么张邈,陈宫这些人,就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呢?

    不杀边让,则法度必然崩坏。法度崩坏,又何以统御百姓呢?

    彷徨过,反思过,但是曹操从来没有后悔过。想当年,年轻气盛的洛阳北部尉就敢于棒杀权势滔天的蹇硕亲叔叔,今日大权在握,又岂能因一个区区的边让就低头?

    江湖越老胆越小,这句话不假,但是曹操心中的原则却从未有过动摇。曹操不是儒生,他更加崇尚的是法家的“以法为教”。无论是谁,犯法必责,这便是曹操为人立世的原则!

    戏志才趴在地图上看了许久,缓缓开口道:“主公可曾想过,若是被吕布难逃与陶谦相联,该当如何应对?”

    曹操眉头一紧,回过神来,看着地图沉吟了片刻,信心满满地摇头道:“徐州富庶,吕布兵精,若果真如此,则我等必将死亡葬身之地尔!但是,志才无需多虑,此事断无可能发生!”

    戏志才讶异道:“为何?”

    曹操含笑道:“天无二日,人无二主!吕布先叛丁建阳,后诛董仲颖,名声狼藉,人所共知。陶谦,守成之主,庸庸碌碌,无色无胆,断无可能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戏志才眯着眼睛想了想,刚要开口却听曹操又道:“而且,志才莫要忘记了刘备这个人。”

    “刘备?”

    戏志才皱着眉头不解道:“此人我也略有耳闻,先投公孙瓒,后附袁绍,均是无甚建树,朝秦暮楚,与吕布乃是一丘之貉,又何足道哉?”

    曹操哈哈大笑道:“志才此言差矣!以我观之,此人绝非池中之物,所欠缺者只是一飞冲天之机!而且,此人其志不小,绝非甘于人下之辈。陶恭祖识人不明,必会被其蒙蔽,视为心腹。有此人在,吕奉先便断无可能南下徐州与陶谦合兵一处!”

    “哦?”

    戏志才眨了眨眼睛,对于曹操的这一番话将信将疑,可也无从反驳,只能是点点头又道:“无论如何,吕布宜早除之,方能永绝后患!”

    曹操赞许道:“正该如此!”

    但是很快,曹操的脸色便阴暗了下来,“只是今夏兖州粮食减产,军粮短缺,无法出兵啊!”

    戏志才闻言也是长叹了一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粮不足,他便是有神鬼莫测之能也无从施展。

    程昱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狠厉,咬着嘴唇攥紧双拳道:“主公莫要再问了。与我三千兵马,军粮之事,尽可交由昱来解决!”

    曹操惊讶问道:“仲德有何办法?”

    程昱摇了摇头,“主公莫要再问了,给我三日时间,定会备好军粮!”

    曹操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和曹操相似,出身平民的程昱,遵从的也是法家之道。生性刚戾的他,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怕,伤天和毁人望也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