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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 孟达离间 刘赵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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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怀里掏出一条洁白的手帕,擦掉了嘴角的污血,又深吸了几口气,刘瑁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目光如鹰隼一般地盯着女人缓缓道:“韩大将军,就要出兵对付你儿子了,你心中有何感想?”

    女人的神色一紧,随即平静如初地摇摇头道:“此乃天数,不可违逆,我儿自有他自己的造化,我便是再担心也是徒劳。”

    刘瑁直视着女人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在担心。”

    女人低下了头,不敢再与刘瑁对视。

    刘瑁自嘲的笑了笑,“其实,这也是正常的,天下父母心嘛。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现在不只是张鲁的母亲,也是我的奴隶!我从刘璋刀下救了你,是希望你能找到机会为我一出胸中这口恶气,也为你自己报仇。所以,在这个目标达成之前,我不希望你出现任何的差池,你明白吗?”

    女人黯然点了点头,“主人放心,我记住了。”

    刘瑁眼中的精光一闪,咬牙道:“而我们一直苦等的机会,终于来了。一个时辰之后,刘璋会出现在赵韪的府上。所以,你明白该怎么做了?”

    女人好看的眸子中,射出了一道慑人的寒芒,缓缓点了点头。

    女人没有问,刘瑁是怎么摸清楚刘璋动向的,也没有问,为什么要在赵韪的府里下手。她是个为仇恨活着的人,心里唯一所想的,都只有复仇而已。

    赵韪虽然在益州位高权重,堪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他的府邸,却有着与他身份完全不相符的低调。

    不过只有一进的院子,四间低矮简朴的房舍,让人完全不敢相信,这里住着益州权柄最重的大人物。

    赵韪的党羽很多,但是有资格走进这间院子的人却是屈指可数,而此时坐在他面前的一个年轻将领,就是那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正襟危坐的赵韪,是个很重礼仪的人,平素里的一言一行,都要严格恪守礼数,即便在他自己家里也不例外。

    “子敬,你不在军营好好练兵,突然跑我家里来做什么?”

    赵韪的眼中,丝毫也不掩饰对这个表字子敬的年轻人的欣赏,嘴里说出来的虽然是责备的话,但神情中却没有半分要责备他的意思。

    这个子敬,不是大名鼎鼎的鲁肃鲁子敬,而是同样在三国中闯出不小名堂的孟达孟子敬。史书中,孟达表字子度,那是因为刘备入川称帝之后,孟达要避讳刘备叔父刘子敬而不得已改字。所以,此时的孟达,还完全没有改字的必要。

    时年约二十岁出头的孟达,目若朗星,英姿勃发,双手一抱拳铿然答道:“达此来,只为救赵公而来!”

    赵韪一瞪眼道:“这是什么话?小小年纪,知道什么轻重?无非是听到了几句不该听到的流言蜚语,便这般慌张失态,将来怎么会有大出息?”

    孟达眼神坚定道:“若只是道听途说,那么我只会一笑了之。但是赵公可知道,我不日将会被调离出东州军?”

    “什么?”

    赵韪蹙眉道:“是你犯了什么过错吗?”

    东州军,乃是由刘焉招募丛南阳,三辅等地逃难而来的流民当中,选拔出来的精壮之士组成的一支兵马,战斗力极其强悍。而孟达,便是东州军中的一个校尉。

    孟达苦笑着摇了摇头,“赵公真的还没有想明白吗?”

    “想明白什么?”

    赵韪疑惑地看着孟达问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在我面前还藏着掖着!”

    孟达点点头,咬着嘴唇道:“不止是我一人,东州军中所有与赵公过从甚密的将领,恐怕全都会被调离出去的。也就是说,有人已经对赵公起了杀心了!”

    “那不可能!”

    赵韪大吃一惊,断然开口否定道:“当初若不是我,他焉能上位?若没有我,这些年来各地叛乱又怎能快速消弭?况且他向来胆小怯懦,又怎有这样的胆量?”

    孟达苦笑道:“赵公已经猜到了是谁要对你下手了,对吧?州牧再是胆小,也是一方诸侯。再是怯懦,也不会甘心永居人下。赵公细想,最近一段时间,州牧对你的态度,是否有所变化?”

    赵韪张大了嘴,满脸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如果真是如此,那我该如何是好?”

    孟达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沉声道:“观刘璋当初对付张家母子之狠辣,一旦出手,必是杀招。所以赵公若想自保,就必须要早作打算才好!”

    赵韪木然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以下谋上,无异于叛国作乱,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赵韪自问从未有过亏待他刘璋之处,我也不相信,他当真会对我下手!”

    赵韪的反应,早已经在孟达以及另外一个人的预料之中,所以孟达也没有再坚持,微微笑了笑又道:“赵公若是不信,请州牧过府一叙便可。若是州牧心里没鬼,自然不会拒绝。可若他找借口推脱拒绝,那么,恕我直言,赵公若不能先下手为强,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赵韪咬着牙想了很久,才最终下定决心一跺脚道:“就听你的!”

    “赵韪请我去他府上,说有要事相商?”

    刚回到州牧府坐下,屁股还没坐热,赵韪的邀请,便送到了刘璋的案前。

    多事之秋,容不得刘璋不多想,可是翻来想去,他也猜不到赵韪的目的所在。

    “难道,是鸿门宴?”

    刘璋在心里,很快又推翻了这个可能。推翻了自己,赵韪也不可能坐上州牧的位置,他只有刘瑁这一个选择。可若是他要选择刘瑁的话,就不会等到今天才动手了。

    所以,没有想太多的刘璋,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了前往赴宴。

    当然,刘璋对赵韪也不是全无提防,他招来了大将张任随行。

    张任的武艺,在益州一干武将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有他保护自己,刘璋还是非常放心的。

    对于刘璋的如约到来,赵韪心里是非常高兴的,自然也就格外的热情。

    宴席之上,心情大好的赵韪频频举杯劝酒,而有张任守在一边的刘璋也来者不拒。他们君臣,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痛饮了。

    为什么后世的国人,都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原因就在于酒。酒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可以让两个原本互不相识的人,称兄道弟。更可以让彼此仇视的人,暂且忘掉心中的不快,把酒言欢。

    而刘璋与赵韪,大概就属于后者。

    酒入半酣,两个人都已经喝了不少,嘴里面都变得含混不清起来,手脚似乎也不是那么听指挥了。

    “主公,我再敬你一樽!愿我们君臣二人,永远如今日这般和睦。”

    赵韪又一次举起了酒樽,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摇头晃脑的继续道:“我赵韪对天发誓,此生对主公忠心不二,永不叛离!如违此誓,必将死于乱刀之下!”

    “啪!”的一声脆响,赵韪的胳膊突然一酸,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样,再也握不住酒樽,手里一松便掉在了地上。

    美酒洒了满地,众人却已经顾不上惋惜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蹲在刘璋桌前布菜的侍女,忽然丛托盘下面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来,朝着刘璋的腹心便猛刺了过去。

    “刘璋,纳命来!”

    美艳如花的侍女脸上,此刻却如同地狱爬出来的夜叉一般狰狞。

    “妖妇!是你?”

    刘璋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感觉四肢百骸一片冰凉,一颗心好似沉入了谷底一般。是的,他认出了这个刺客,也瞬间想起了当年那个在乱刀之下不住恳求自己的妖妇。

    “狗贼休要猖狂!”

    “去死!”

    锋利的剑尖,已经刺破了刘璋的衣服,扎进了刘璋的肌肤,只要再往前刺入一点点,就会钻进刘璋的心窝,让他七窍流血而亡。

    但可惜的是,就在大功告成之前的那一刻,女人的脸上,却浮现出了深深的遗憾与失望。

    她持匕的右手,丛肘部往下,被张任一刀斩断。她的心窝正中,被一柄宝剑深深地刺穿,而手握的宝剑的人,正是将她领进赵府的孟达。

    “刘璋,你,不得好死!”

    女人知道,她被人无情地利用了。但是她无怨无悔,因为她已经拼尽了全力。即便最后功亏一篑,九泉之下,她也能对自己冤死的儿子有个交代。

    “赵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妖妇,摔杯为号,谋害主公!”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孟达这就是。

    吃了这一吓,酒已经醒了不少的赵韪,浑身颤抖地指着孟达,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心里,大概已经清楚了,但是他却无从申辩。

    邀请刘璋前来赴宴的是他,刺客也是出现在他的府中,他就算有一百张嘴,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说清楚的。

    刘璋狠狠地瞪了赵韪一眼,吩咐张任孟达道:“我们先走!”